这几日,程南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前两天还能吃能说话,不过三四日,已经病入膏肓。
已经到了吃不下,口齿不清,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程悦之不眠不休的在床边守着,身心疲惫,好不容易缓了一下,眯着眼休歇会。
就听到院中吵吵嚷嚷的声音,程悦之起身问身边侍女:
“外面何事这般吵闹,不知道父亲需要静养吗?”
侍女哆哆嗦嗦准备回话,就听到院中那人道:
“我们就是想见见大哥,有些事情趁着他清醒说个你明白。”
听声音程悦之便知道是谁,她阴郁的脸上多了几分狠厉,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的父亲,挺直腰杆走了出去。
“叔父。”
程悦之一出来就看到程北和程东嚷着要见父亲,被门口的侍女和护卫拦着不让,几人正在推脱。
见程悦之出来,侍女和护卫一起退了回来。
程北看着眼前端庄秀丽的侄女,不是他想象中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口气柔和了许多,试探:
“叔父远道而来,想看看你父亲病情如何了,却被你府上的下人堵在外面,成何体统。”
程北和程东,原是程南同父异母的弟弟,因程南年少建功立业,皇上为表赞赏,为其两个弟弟封地为王,乔迁西北,之后很少和程府联系。
在程悦之的印象中,两位叔伯只有年底,借着父亲的权势得赏时,才会在朝堂上招呼几声,得了赏便匆匆离去。
前些年程北想要程南为他儿子在朝中谋个官职,程南看他儿子秉性纨绔无能,贪财好色,不是为官人选。
便不顾血脉亲情拒绝了他,至此程北便对程南心怀恨意,以至于几年不曾和程府往来。
“叔父能千里迢迢赶来看父亲,之儿心怀感激,还请两位叔伯前往客厅,路途遥远,喝杯茶水,休息片刻。”
程悦之不卑不亢,语气恰到好处,程北和程东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竟然比自家儿子遇事稳重强上不知多少倍,心里更是不爽。
程北在心中暗暗自喜,幸好程南为得儿子,女儿即便再厉害也没用,不能传家立业。
程东性情柔和些,听了程悦之的话道:
“一切听从之儿安排便是,我们突然前来,也没提前送个信,扰了二弟休息还请谅解。”
程悦之将人领到大厅,又差下人送来了一些茶水点心。
程东顺势坐在身边的木椅上,端正的喝了一口茶。
程北则不然,从进来起,就抬头四处打量,这里摸下那里摸下,时不时还用嘲讽的口气道:
“哎呀!程南就是不一样,什么东西都是极好的,哪像我们那个穷凶僻壤的地方,要啥啥没有,还是二哥有福气,住在最繁华的京都,住着最好的房子。”
说罢,又指着屋子里的侍女,调笑道:“就连下人都这般水灵。”
满屋子的侍女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低头不敢吱声。
程悦之趁机吩咐侍女去忙别的,屋里只留翠竹一人伺候。
程东像程北使了眼色,示意他少说两句。
没想到程北视而不睹,反而一屁股坐在平日里程南会客时坐的主位上,嘴里喃喃自语:
“还是这个位子坐起来舒服啊,二哥的生活真叫人羡煞不已。”
程北自打来到府上,言行举止多有无理,程悦之看他是自已的长辈,对他一忍再忍。
如今看他坐在自已父亲的座位上耀武扬威,实在忍不住提醒:
“叔父,您的座位在这,那是父亲的主坐,您是客还请不要乱了规矩。”
程北不服,根本不理睬程悦之的提醒,反而觉得自已被怠慢了,大声道:
“坐也坐了,茶也喝了,怎么还不见你父亲出来叙话,由你这个丫头片子在这招呼我们。”
“父亲身体未愈,不能前来,还请二位叔伯见谅。”
程东道:“听闻二弟疾病缠身,一直不见好,我和你三叔特意带来些西北的药丸,此种药丸治病由有奇效。”
说完,程东掏出一个小木盒,程悦之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两颗桂圆大小的朱红色药丸。
程悦之笑道:“谢谢伯父关心,有劳了。”
程北冷哼了一声:“人总归有一死,或早或晚,真要病入膏肓,也没必要逆天改命,再好的药丸也是徒劳。”
程北尚未收回的手,停在半空,尴尬的朝着程悦之一笑。
眼前突然有个人从他俩之间穿过,程悦之抬头只看见程北气势汹汹的朝着程南卧房而去。
程悦之心下知道大事不好,把药丸递给翠竹,自已也跟着去了父亲房间。
程南身体乏力,刚刚被喂了药,虽然喝一半溢出来一半,好歹有一半药效撑着,心下比之前要明朗些许。
他眯着眼躺在床上,嘴上想说什么,费尽心思也发不出声音,但耳朵很是清明,他们说话的声音,程南都能大概听明白。
“二哥,四弟我来看你了,你病可好了?”
程北推开门口守着的人,哐当一声将门推开,说话的声音自门口而入,径直传到程南耳朵里。
程南将头慢慢侧身过来,微眯着眼看着来人,眼前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了他远在西北的两个兄弟。
他先是一喜,只在一瞬脸上就露出了担忧之色。
程南口齿不清,喉咙发紧发不出太大的声音,程北打了招呼不见有人回应,直接坐到程南的床边。
看着眼前的人奄奄一息,又是暗喜又是担忧。
他一把扶起程南坐着,抓着肩膀摇晃了几下:
“二哥你怎么这般模样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程府这么大的家产如何分配,你还没交代呢!”
程悦之追进来时就看到眼前一幕,心中愤怒:“来人,带叔父下去休息。”
她一把推开程北,安稳将程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