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一切都是袁琮栽赃陷害,他靠花言巧语蒙蔽了众位将士们,软禁我们父子俩,如今又将我父亲毒杀灭口,求大人做主啊!”
回到正厅,袁琦自然是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袁琮的“罪行”,尽管身为武将,但这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的口才让佩玖不禁赞叹,徐楷听了也连连点头。
“你放心,本官作为督军本就为了肃清军纪、整顿军风而来,想不到袁琮竟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罪不容诛,等他回来本官便立即拿下他!”
话说回来,北疆号称十万大军,但实际数量约七万左右,按城池面积大小均匀分布在边境各城。其中沙州城是将军府的所在地,一共三万大军,袁琮为攻雁城带走了两万人马,墨京元带走的小队也有两千人,现在城里只剩八千将士。两位督军带来的人马不到五百,更何况将士们现在坚信袁琮才是袁家军唯一的统帅,真打起来还不知道是谁吃亏。
想通这一点后,佩玖反而没那么担心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至于如何应付皇帝以后还能慢慢考虑。
“徐大人,此事可疑,恐怕不能听信袁将军的一面之词。”萧迥适时地提出了异议,“还是待明威将军回来,再细审此案吧……”
“听闻燕王殿下与袁琮交好,您这是在偏袒他吗?”袁琦咄咄逼人道。
“便是官府办案,也该听取原告和被告双方的证词,”萧迥淡淡地反驳道,“再说此事尚有诸多蹊跷,岂可轻易下结论?”
“徐大人,袁侯爷莫名被人投毒,的确可疑,但小女子有一计可以找出凶手。”佩玖胸有成竹地说道,“不知您可愿意一试?”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徐楷怀疑地打量着她,说实话即便相信了佩玖的军医身份,他也没把佩玖放在眼里。
“大人,这女人和袁琮是一伙的,您可不要听她巧言善辩……”袁琦急忙说道。
“袁公子,现在是你父亲不明不白地被人投毒害死了,难道你不想找出真凶吗?”佩玖反问道,“我知道你一心认为袁小将军是凶手,可人家午时便出门了,至今未归,而武安侯是在用晚饭时中毒的,他怎么可能有时间下毒呢?”
“这整个将军府都被他控制了,他随便指使一个人下毒不就行了吗?”
“所以我才说要抓出这个人啊,”佩玖点了点头,“只要抓住下毒之人,再审审是谁主使,这案情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万一这人不说实话呢?”
“这可是在军中,审讯的手段多的是吧,难道袁公子平日抓到奸细都没法问出实话吗?”佩玖眨了眨眼,“再说这儿还有两位督军呢,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审不出来吧……”
“只要你能抓到人,交给我来审,我从刑部那儿学了不少手段,我保证让他知无不言。”徐楷自信地说,这也意味着他认可了佩玖的主意。
“那就好,花信,你去把今日晚饭时间所有去过后厨的人和那个送饭的小厮全部叫过来,顺便再拿些干净的饭菜过来。”佩玖放心地指挥起来。
被召集而来的嫌疑人很快便聚集在会客厅里,他们多少也听说了袁成煜中毒身亡的消息,一个个紧张得屏气凝息。
佩玖先大致打量了一眼各人的神情,然后便热情地请他们先吃晚饭,说是让大家填饱肚子再问话。在佩玖颇有威慑力的眼神凝视下,大家多少勉强吃了两口饭。这一番意义不明的举动结束后,佩玖才朝那送饭的小厮问道:
“你在将晚饭送去柴房的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可疑之人?”
“没有。”
“你什么时候把晚饭送去的?”
“今日酉时二刻左右……”
“第一个发现袁侯爷中毒的也是你,我记得那时是酉时四刻,那你送完饭为何又返回了柴房?”
“小的……要去收碗筷呀,因为小的在后厨是负责洗碗打杂的……”小厮急忙解释道。
“好,我明白了。”佩玖略一点头,“也就是说袁侯爷是在酉时二刻至四刻之间吃下有毒的饭菜后毒发身亡的,不过这样一来还有个疑问……”说着她忽然看向袁琦,“下毒的饭菜明明是送给你们父子二人的,那袁公子为何没有中毒啊?”
“怎么,你们没毒死我是不甘心么?”袁琦愤恨地瞪着他。
“袁将军,你先回答问题吧。”萧迥催促道。
“因为我们父子蒙冤被囚,我根本没胃口,只能勉强劝父亲吃一些……”袁琦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想不到反而阴差阳错害死了父亲……”
“那万一是你下的毒呢?”佩玖反问道,虽然她知道不大可能,但只是单纯想挫一挫敌人的锐气。
“此次战败都是你们父子的责任,若是回到京城,便是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但你知道朝廷近日会派来督军,所以一听见消息便急忙把事先藏好的毒药放进饭菜里,再让武安侯以身试毒,便可以死来诬陷袁小将军,把战败的责任也推到他身上,毕竟一般人也不会怀疑死人……可这置之死地而后生也不是不行啊?”
“你血口喷人!”袁琦愤怒地大喊道,“也就你这毒医能想出如此歹毒的计谋,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袁琦绝不可能谋害自已的亲生父亲!”
“你们既然将这二人关押起来了,应当也搜过身吧,”徐楷也质疑道,“怎么可能搜不出一包毒药?”
“开个玩笑嘛,我自然知道毒不是袁公子下的。”佩玖用一个狡黠的微笑,“好了,我也不说废话了,想要找出下毒之人有个简易的法子。各位都知道我是神医弟子,因为下在饭菜里的毒是砒霜,我这里有种药水,只要是用手接触过砒霜的人碰了它,手上的皮肤就会变黑,谁是投毒之人只要一试便知。”
众人对此都没有异议,一盆药水也很快被端了过来,佩玖亲自端着水盆,让嫌疑人依次将手浸入水中,直到一个帮厨的手当真变成了黑色,他惊恐万状地叫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碰砒霜啊!”
“可这药水发挥作用了,你就是犯人。”佩玖斩钉截铁地说。
“可我分明是隔着纸包……怎么可能……”
“没错,刚才是我偷偷加了别的东西,让你的双手变黑了。”佩玖爽快地承认道,“可刚才让你们吃饭的时候,只有你悄悄把含在嘴里的米饭又吐了出来,藏在袖子里对吧?是因为我洒在上面的药粉和砒霜的颜色很像对吗?”
“我……”那帮厨紧紧抓住衣袖,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快将此人拿下!”萧迥急忙喊道,那帮厨很快便被士兵们按倒在地,放弃了挣扎,而花信轻而易举便从他的衣袖里找到了他吐掉的米饭和用来装毒药的纸包。
“这里是剩下的砒霜,”花信把纸包在他面前晃了晃,“现在该承认了吧?”
“哼,这么不禁吓便承认了,看来还用不着我出手。”徐楷嫌弃地摇了摇头,“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你为何要谋害我父亲?”袁琦也大声质问道。
“这是……布图将军的指示……”那帮厨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我、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投靠北狄的,他们抓了我的老母亲,我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通过暗线传递听到的消息……”
“他们在府里的暗线还有谁?”萧迥问道。
“小的不知……小的只是按时把信笺放在后院第三个花坛底下,他们的人自会取走……我从没见过他们的脸,他们有事通知我是直接把信放在我的住处的……”
“徐大人,看来北狄人早已渗透进我军中,实在可怕啊! ”萧迥看向徐楷,“如此说来,北狄人确有军师相助,此次战败倒不能全怪几位将军……”
“那也是他治军不严!”徐楷冷哼道,他迅速地做出了处置,“先封锁整个将军府,等袁琮回来再一并肃清内奸吧。”
佩玖心中暗叫不妙,尽管区区一个帮厨听不到什么军事机密,可一整条暗线就未必了。北狄人知道了袁成煜的事,他们会不会有所防备?袁琮今日的计划能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