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三表哥,你是说……佩玖被歹人给绑走了?”
本是难得的沐休时间,然而竹溪县县令李执象府邸的大门却被人一清早就敲了开来,来者正是刚摆脱水匪追击的云似琛。准确来说,水匪几乎是突然撤退的,他也是后来才被老周等人救醒,而此时佩玖早已消失在船上。根据唯一的目击证人花青描述,佩玖是因为自已被当作人质而主动放弃抵抗的,一想到这小表妹如今孤身一人深陷贼窝,云似琛就自责不已。
“都怪我,姑母千叮咛万嘱咐,结果我还是没能保护好表妹……”
“不,这倒也不全怪你……”李执象此刻也心急如焚,只是他也深知自家妹妹的性情,如此类凶险之事她也经历了不少,想必并非毫无准备,“佩玖从小就胆大妄为,她多半有自已的主意,表哥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事我自会想办法……对了,你们是在进入竹溪县前遇到歹人的,那可曾报官?”
“唉,都怪我当时被歹人迷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云似琛也叹了口气,但也松了口气,“不过多亏佩玖表妹机灵,一路还用药留下了标记,她那婢女又通药理,想来应该很快能找到地方。对了,表妹那几个婢女都是厉害的,甚至跟江州的梁司马相熟,这会她们已经带着官兵进山去救人了。”
“这么说来是太子的人……”李执象当然也知晓花信的身份以及太子与佩玖的交易,他一方面惊讶于太子对妹妹的看重,可另一方面仍不免担忧,“那她们往哪个山去了?这都过去一天了,现在可有消息了?”
“回少爷,现在还没有,但花信姐姐带着鸽子,一有消息她会放鸽子回来通知我们的。”花青在一旁解释道,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她又不如青梅和花信那样身怀绝技,所以她们便派她先来报信。说起来这多少让她有点受挫,她暗下决心日后也要随小姐学医。
“我问过老周他们,那条路应当是去往邻县的碧玉山,据说那里人烟稀少,没有村民居住,但常有修仙问道之人前往。”云似琛补充道,“只是山路崎岖难行,恐怕要费些时间。”
“只是怕他们狗急跳墙,万一伤到佩玖……”李执象的眉头几乎皱成一团,不是他不相信官府,可投鼠忌器,佩玖的安危总归不能保证。不仅如此,佩玖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倘若被人掳走这事传出去,还不知被如何说三道四,日后恐怕难以说亲……李执象可不希望妹妹落得孤独终老的下场,哪怕佩玖本人不在意,爹娘也该急得冒烟了。
“三表哥,不知这伙歹人究竟是何身份?你可知他们如何与佩玖结仇的?”
这时孟鸣珂忽然问道,自成亲以来她与李执象举案齐眉,夫妻和睦,李执象也时常与她商量政事,什么也不瞒她。如今云似琛来访,又告知佩玖被掳的消息,她自然也在一旁出谋划策。
“这个佩玖表妹倒没跟我说起过,我们在船上遇到的是一群水匪,可他们早已盘踞于此,应该是被人收买的……”云似琛想了想之后回答。
“佩玖在京城时便得罪了不少人,想必是京城的仇家吧……”李执象第一反应想到的是韩王,毕竟佩玖连续挫败胡氏姐妹,让胡家的名声一落千丈,韩王蓄意报复也不足为奇。
“不,夫君,你说有没有可能抓走佩玖的贼人和路上袭击我们的是一伙人?”孟鸣珂提醒道,“你忘了,我们来的路上也遇到了当地的山匪,这说明幕后之人就扎根于江州,所以才对当地情况一清二楚。”
“你是说玄天会的人?”经过几次交手,如今李执象也已知晓这个组织的名字,“可他们说我命格奇特,盯上我也就罢了,怎么还盯上佩玖了?”
“说不准他们搞错了,其实这命格奇特之人应该是佩玖呢?”孟鸣珂小声说道,虽说她觉得这理由荒诞,可硬要说有个天选之人的话,她由衷地觉得应该非佩玖莫属。
“这玄天会是什么?”云似琛好奇地问道。
“玄天会是江州地区一个神秘的教派,据说他们的教主早已羽化登仙,却频频展现神迹,下达神谕,教徒对他几乎言听计从。”李执象无奈地说道,“若说只是普通敛财也就罢了,可他们几乎笼络了整个江州的地主富绅,四处办什么法会,官府屡禁不止,也拿他们没办法……我确信他们一定图谋不轨,只可惜眼下还没有证据。”
“我四年前来过江州,当时还未听说有此等事……”云似琛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来,这个教派竟在这几年间发展如此壮大了?这教主究竟是何等人物?”
“大人,谭家的人为了征地的事又找上门来了。”这时林溯推门走了进来,现在他作为李执象的幕僚也经常外出办事,“他们一个个狮子大开口,要价比天还高……要继续晾着他们吗?”
“夫君,说不准这突破口就在谭家呢?”孟鸣珂忽然心生一计,“谭家死守那块地说是为了守护龙脉,想来背后也得了玄天会支持。听闻谭家家主谭兴也是玄天会的忠实信徒,甚至亲自见过教主,我们就说玄天会绑架官家千金,诈他们一诈,说不准能问出些线索呢?”
“好主意!”李执象用赞赏的眼光看向孟鸣珂,“事到如今,我们只能抓住一切线索,多了解对手一分,就是为佩玖多争取一分生机。阿溯,你叫上几个人随我去谭家问罪!”
“等等,玄天会……绑架了谁?”林溯刚刚办事回来,自然没听到前面的事,“我师姐?”
“阿溯,佩玖在来江州的路上被玄天会的人绑走了,现在还下落不明……”孟鸣珂简要解释了一遍事情的经过,“邻县的人虽然在搜山,但未必能这么快抓到人,我们从谭家这边问问,说不准能发现玄天会的其它窝点。”
“好,我这就去办!”事关人命,林溯自然不敢马虎,不过他用坚定的语气说,“师姐一定会没事的。”
然而此时此刻,花信一行的营救行动却因山洞忽然自行崩塌而一无所获。碧玉山本就山势险峻,一旦被困便极难逃脱,这一路他们甚至发现了不少黑衣人的尸体,可怎么也没有佩玖的踪迹,唯一被找到的是佩玖随身携带的玉佩。那块羊脂白玉的双龙玉佩已经被磕坏了一角,青梅捧着玉佩已经开始流泪了,花信则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她手里拿着鸽子,却迟迟没有放飞。
“这……花信姑娘,你也看到了,这是天灾,并非本官办事不力,你就多跟司马大人还有太子殿下美言几句……”黎安县的县令一脸无奈地解释道。
“住嘴!”花信终于忍不住爆发道,“让你的人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下官往哪找……”
“这玄天会的教主不也没找到吗?”花信反问道,她把鸽子收了起来,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既然他们能有逃生的路,我们就能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