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用药解毒了吗?太后为何会再次毒发?”萧运咄咄逼人地问道,“还是说,这毒就是你自已下的?”
“启禀韩王殿下,这药渣药碗中均无毒药痕迹,您让其他太医来检查也是一样的。”佩玖回击道,太医还不至于在皇帝眼皮底下造假,这点她胸有成竹。
“那太后是如何中毒的?”萧运继续问道,看他这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应当是早就知道太后中毒的内情了。
“毒药就混在这香囊里,但分量极轻,虽然症状看起来吓人了些,但对身体损害不大,反而能刺激体内余毒加快代谢,还请皇上放心。”佩玖爽快地回答。
“这香囊是何时挂上去的?”皇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佩玖话里的重点,他冷冰冰地问道,“又是谁人准备的?”
“回陛下,这些香囊都是内务府送来的,太后每晚都要在枕边放上一个……因为太后喜欢红色,所以红色的已经用完了,这些是剩下的。”一个青衣宫女抱来一个竹箱上前答道,只见里面花花绿绿的,各种颜色的香囊都有,唯独少了红色。
“哦?”佩玖拿起一个绿色的香囊闻了闻,又把其它颜色的香囊都检查了一遍,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只有绿色香囊是有毒的,其它颜色的正常无害。”
“这么说是内务府办事不力了?”皇帝挑了挑眉。
“不,启禀陛下,内务府送来的香囊并没有绿色的。”姓严的太监补充道,“这些香囊想是后来混进去的。”
“那是谁混进去的?”皇帝的怒火更甚了。
“是……奴婢分明记得,昨晚太后的枕边放的是蓝色香囊,可今日午睡时却变成了绿色,后来奴婢去李小姐住的后殿打扫房间时,发现她床底下有一只红色香囊,好像就是昨晚那只……”那青衣宫女说着顺势抬头看向佩玖,怯生生的目光之下竟有种掩饰不住的敌意。
“在我房间发现的?”对于这番说辞,佩玖并没有感到意外,陷害的招数多半如此,再说这里又不是她家,想要往她卧室里放东西简直轻而易举。至于这宫女,被韩王收买也不是不可能。
“李小姐今日亲自替太后煎药,又是看着太后服药的,应当进过太后寝殿吧。”萧运适时补刀。
“没错,我是进去过……”
“那这香囊……”
“就是我放的。”佩玖抢先回答道,甚至让萧运都愣了几秒,这才大声喝斥:“大胆李氏,你竟敢对太后下毒!”
“回陛下,臣女刚才便说过,这香包里的毒分量极轻,只是为了刺激身体,加快代谢将余毒排出体外,只要用药得当便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说着佩玖自信地看向萧运,“所以,就是我故意为之又如何?”
“大胆,太后年事已高,怎能经得住你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萧运继续喝斥道。
“太后精神矍铄,身体强健,臣女所为自然考虑过太后的体质。”毕竟太后都敢给自已下毒了,可见对自已的身体有些自信,所以这番说辞也不全是谎话。
“李佩玖,朕记得你昨日并未言明有此等驱毒方法……”皇帝皱起眉来,看向她的目光也满是怀疑。
“陛下恕罪,我确实是昨晚才想到的法子,因此今早只告诉了太后一人,也是经太后同意我才换了香囊的……”佩玖看了一眼仍在昏迷的太后,想来她不能承认是她自已准备的毒药,因为那样一来便暴露了她服毒装病,同皇帝彻底撕破脸面了,所以她只能顺势推到佩玖身上,“不如等太后醒来,陛下可以尽管询问。”
“那太后何时才能醒来?”
“容臣女再煎一服药,加以针灸,应当不到半个时辰便能醒来。”
“又让你来煎药,还施针,万一你借机蒙骗太后呢?”如此一来佩玖和太后便有了串供的时间,萧运自然不能同意。
“韩王殿下这意思是太后会帮我说谎了?”佩玖反问道,管她串不串供,反正质疑太后就是不孝。
“本王没有……”萧运一时语塞。
“父皇,其实李小姐想出的新法子昨晚也告诉过孤,孤可以替她作证。”这时萧逸也走了进来,他朝佩玖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佩玖不由得感叹,这位神秘的盟友还是第一次主动出面帮忙。
“皇上,佩玖与儿臣素来交好,儿臣知其秉性良善,”丁芰衣也适时附和道,“她定然不会谋害太后。”
“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相信她?”皇帝忽视了丁芰衣,只用审视的目光在萧逸脸上扫过,不过这位温文尔雅的太子表情平静,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
“回父皇,李小姐是儿臣举荐之人,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儿臣自然信她。”
“那还是皇兄眼光好,知人善任,臣弟自愧不如。”萧运冷冷地讽刺了一句。
“好吧,李佩玖,朕限你半个时辰将太后救醒 ,否则的话,朕会将你以谋逆治罪。”
皇帝终于做了决定,佩玖也略松了口气,幸好这毒对她来说不难治。事到如今,她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此前太后故意中毒便是使用了红色香囊,但韩王买通宫人将绿色香囊也掺入了毒药,于是太后便再次中了自已的毒。即便在皇帝面前,佩玖亦不敢实话实说,否则母子撕破脸皮,到时候太后也会迁怒于佩玖。可要是随便推到哪个无辜宫人的身上,也不是佩玖的作风……韩王的目的正是让她进退两难,所以佩玖唯一的办法,就是为太后中毒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幸好这毒药分量不重,她又艺高人胆大,干脆自已背锅了,恐怕连韩王也措手不及吧。
“等等,这位姑姑可不能走,”佩玖正一边煎药一边准备施针,她忽然看到青衣宫女作势要逃,于是急忙叫住了她,“我这儿还缺一位助手,烦请姑姑帮我拿一下。”
“不奴婢……”青衣宫女被佩玖强行将针塞到手里,但整个人都在颤抖。
“怎么了,秋兰姑姑?”萧逸看似关心地问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哎呀,这银针怎么变黑了……”佩玖忽然惊叫道,“莫非你的手碰过毒药?可香囊是我换的呀,难道你……”
“皇上,这宫女有问题,她刚刚一定说了谎!”丁芰衣急忙指证道,“她在太后身边贴身伺候,太后就寝时也需值夜,怎么可能不知道佩玖换了绿色的香囊!”
“对啊,秋兰,这同色香囊是五个一组,我记得太后已经用过五个红色香囊了,怎么会多出一个?”那严姓太监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秋兰慌乱中急忙下跪求饶,但她不自觉地看向萧运,后者却是一脸厌烦。
“父皇,这宫女居心叵测,也拉下去审审吧。”
“好,让人将她押入慎刑司……”
“诶,她服毒自尽了……”佩玖这次是真的惊叫起来,想不到这外表怯生生的宫女竟有服毒的勇气,看着她的嘴角流出黑血,脉搏也渐渐停止,佩玖不由得心惊,也感叹韩王的心狠,这后宫的人命真如草芥一般。
“够了,把尸体抬下去吧!”皇帝显然已对这些后宫争斗司空见惯,他锐利的目光从太子和韩王脸上依次扫过,最后脸上只剩下疲倦和厌烦的神色,“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你们两个也别杵在这里了,还有长宁,别扰了太后静养。李佩玖,你继续解毒吧。”
“臣女恭送皇上!”
看着那明黄色的背影渐渐远去,佩玖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可她还要在这皇宫里撑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