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孙无忌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李世民同样振奋。
“怎么样?辅机,你是否也如朕一般,觉得这封奏折妙不可言?其中诸法究竟可行否?”
长孙无忌罕见的没有理会李世民,而是一口气将奏折全部看完。
这才躬身道:“陛下,江国公诸法虽未言明,但臣自觉可行性极高。臣,不如也!”
“哦?怎么说?”
“江国公虽然在奏折里未详细描述赈灾方法,可只言片语,却依旧让臣受益匪浅,宛如醍醐灌顶呀陛下!”
长孙无忌说着突然一咬牙,竟直接拜倒在地:“陛下,为了大唐的千秋盛世,臣恳请陛下宣江国公进宫觐见,详表赈灾之法!”
此时的长孙无忌赤子之心依旧。
李世民连忙欣慰上前,将长孙无忌扶起。
“辅机所想与朕简直如出一辙,只可惜……”
说着李世民叹了口气,又将陈叔达忧思成疾,重病在家的情况说了出来。
长孙无忌道:“陛下,臣觉得江国公应该是对陛下罢了他相位一事耿怀于心,这才不愿入朝面圣。”
从陈叔达提交奏本到现在才不过两日,一个人哪怕再病重也不至如此突然。
唯一的解释便是,陈叔达心怀顾虑,在故意称病。
“江国公如今不在朝堂,却依然忧心社稷,殚精竭虑,为陛下出谋划策,实在是让微臣佩服。
陛下,子聪兄高瞻远瞩又足智多谋,非我所能及也。陛下当礼贤下士待之!”
李世民闻言,酣畅大笑,声震寰宇。
“好!好呀!辅机之心胸世所罕见!”
长孙无忌同样大笑。
此时,兴化坊,江国公府。
陈贤德带着三个弟弟刚刚送走宫中宦官。
他们来到躺在榻上装病的陈叔达面前。
陈贤德率先开口:“阿耶,圣人差人送来这些人参,是否说明陛下有心让您起复?”
陈叔达摇了摇头。
圣心难测呀!
“不过不管怎么说,起码证明老五的计策有用。”
“可父亲,老五又是如何得知远在千里之外河北道的事情?”
陈叔达摇头。
这件事他也是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解。
但若说陈清德是在胡诌,陈叔达第一个不信。
因为陈清德所书的赈灾之法若能一一实现,绝对是大有可为的。
乃是盖世之功!
事实上,这两天他同样是心痒难耐。恨不能马上去寻陈清德问它个清清楚楚。
只可惜,那日清德回府,未能如愿。想必那时的他一定是很难过的吧?
想到陈清德那日决然离去的背影,陈叔达便是一阵烦躁。
他自认一世英名,可就是在这后宅之事上优柔寡断,难以抉择。
“行了,就你们那个脑子多思无益。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陛下若是再次相召,为父又该如何应对呢?”
陈贤德几人顿时尴尬不已。
阿耶这话不就是在说他们四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老五喽!
陈贤德轻咳一声,道:“阿耶所言极是。只是老五信上并未详述赈灾之法。仅凭只言片语实在难以推断具体的实施方案。”
一时间,众人皆是陷入沉默。
唯有陈叔达目光不停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好了。你们实在想不出来,那明天老夫就舔着这张老脸不要,去一趟陈府别院吧。
想必有你们的姨娘从中说和,那个臭小子总不至于驳老夫脸面。”
陈叔达说话时阴阳怪气,听在陈贤德兄弟几人耳中顿感面红耳赤。
他们很想出言反驳,最后却只能无语凝噎。
“对了,你替为父给你们母亲传个话。就说为父以后不希望再听到府中有人传清德是私生子,江国公府无五郎的混账话。
否则定然家法伺候!
哼!”
言罢就要甩手离开。
陈贤德见状,连忙又硬着头皮道:“那个……阿耶今晚又不回后宅了吗?”
这话是他替自家母亲问的。
自那日陈清德离去,陈叔达就借故再也没有去过主母王氏的住处。
陈叔达脚步一顿:“回什么回?如今我江国公府风雨飘摇,正是紧要关头,为父睡不着!”
兄弟几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貌似昨晚陈叔达后半夜好像是去了侧室孙氏处留宿。
阿耶这莫不是真的生母亲气了呀!
目送陈叔达离开。
陈绍德耸了耸肩。
孙氏是他亲娘,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而且自家老爹在处理后宅的事情上手段之拙劣,实在让人难以直视。
他无奈道:“这个老五,当真是邪门得紧呐。”
“邪门归邪门,但他是真有本事。【将进酒】你们可都听过?”
陈玄德问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这首词如今在长安城,相信没有听说的人已经不多喽。”
陈绍德跟陈玄德一唱一和,同时悄悄观察两位兄长反应。
陈贤德皱了皱眉,最后叹气离开。
“你们呀……”
陈政德无奈拿手指了指自已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连忙跟着走了。
陈玄德和陈绍德这个时候却是对视一眼。
他们乃孙氏庶出。
这些年生母孙氏在江国公府过得小心翼翼,说是如履薄冰也不为过。
实在是当家主母王氏将陈叔达看得太紧,她乃王氏女,连陈叔达也不得不忍让三分,跟自已母亲私会还要偷偷摸摸。
好在陈贤德和陈政德对他们兄弟俩还算不错。
“三哥,我们怎么办?”
“绍德,你说我们这个时候去找老五还来得及不?”
陈玄德抚摸着下巴道。
陈绍德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我听说老五如今有钱得很,在翠柳居一掷千金,好不快活!”
“那,咱过去看看?”
“走!”
兄弟二人当即勾搭着肩膀出门离去。
兴化坊多皇亲贵胄,平康坊也是一样。二者离皇宫都是极近的,许多公主的府邸也都落在这里。
所以两座坊市距离之间其实也离得很近。
这兄弟俩勾肩搭背,很快就步入平康坊中。
可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
只见平康坊的大街上,一辆辆牛车、马车拉着无数大箱子连绵不绝,向着平康坊深处延伸。
周围,尽是看热闹的百姓。
“咦?这是什么情况?”
两兄弟连忙打听。
这才知道,眼前的动静竟是自已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造成。
“乖乖,这得有多少钱啊?老五这是发财了呀!”
陈绍德两眼放光。
陈绍德虽然贵为江国公府的四公子,可他每个月能到手的例钱不过一贯。
出门喝点小酒什么的还行,但要像陈清德那样大手大脚的逛青楼却绝无可能。
陈玄德跟陈绍德属于难兄难弟。
长这么大他们也没有见过如此多的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