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里,白明卿的龙袍金碧辉煌,在幽暗狭小的水牢中显得更为刺眼,脚下的石板冰冷十分,洒下的污水在地面湿漉漉的涌动,他甚至还微微扬了扬那浓重的龙袍,仿佛在炫耀他的威严,彰显他的权力,而对比眼前的亡国公主,无比狼狈,黯然失色。周僖身上浓重的湿气和肮脏令曾经那剔透的肌肤变得黯淡无光,秀发污秽凌乱,一丝丝沾在脸颊上,湿漉漉的,却又凄然发冷,仅在看到他龙袍的那一眼,周僖就知道,第二次的重生,自已又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杀……了我。」
周僖虚弱却又愤恨地看着白明卿,她想,她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的,下一次,她一定能手刃了这个恶魔。白明卿想起了自已当太傅的日子,想着过去的周僖是如何的高贵典雅,此刻竟竟沦落至此,模样,就像圈中的畜生,一种疑似报复的快感在他心中疯狂蔓延,就像黑夜里的狼烟,凌空而起。
「阿僖,你知道吗?」白明卿却习惯性地无视了她的请求,并缓缓地端起手中的水壶,对着周僖苍白的唇灌下:「我差点死了。」
周僖紧闭的嘴角轻微颤抖,却被迫吞咽下水,瑟瑟发抖,她努力抬起了沉重的手,却又无力地放下,灌不下去的水液顺着她的唇角缓缓淌下。
「阿僖,我还是想不通。」白明卿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想不通你和程颉是如何得知我的计策,想不通,我为何能在废墟中存活下来。」
「咳咳……」直至水壶中的水被灌完,白明卿才松了手,周僖一下子没缓过气来,剧烈地咳嗽着,本就单薄的衣物在新鲜的水浸润下,竟勾勒出了她姣好的身体曲线:「杀了我……」
周僖再一次虚弱地重复和恳求,她不想知道这一世的白明卿是如何颠覆南庆的政权上位的,如今的她已经一败涂地了,只想快一些结束这一切。
「为什么呢?」白明卿温柔地替她擦拭着唇角的残水:「南庆帝已死,东河已复,我已登基,不用造势,自然不用再杀你。」
是了,他做事情从来只从自已的利益为出发点,上一世,上上世,他都是当着南庆臣民的面让她当众死去,而在这阴暗逼仄的水牢中,杀一个亡国公主,对他来说,自然没有任何的好处。
「阿僖,我爱你。」他的话十分冷淡,却隐隐透露着不为人所知的痴情,他的手指从她的唇角,转向她早已破败不堪的衣襟,已经明显是在眷恋她的美好了。周僖只感到浑身的反胃和恶心,面对这个两世害死自已,三世灭了南庆国的人,她只恨自已不能将他千刀万剐。「所以,我会一辈子养着你,留你一条性命。」
仿佛是他对她最至高无上的施舍。白明卿甚至没有给周僖喂下那一碗饭,原本她身上残败不堪的衣物在他的作用之下也渐渐地零碎,水牢中生生地出了一夜的响动,合着周僖的哀求和无力的呻吟,她真正恨透了白明卿。
从那一夜开始,周僖成了白明卿圈养在水牢的一只宠物,或者该说,一个禁脔。
兴许是因为初称帝的时候国务繁忙,一开始白明卿几天来一次,来时带着食物和水,说着每一次来时,都向周僖诉说着虚情假意的爱恋以及行着交合,他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甚至为了不让周僖自尽,在她的周身加多了铁链,并绑了块长布条在她的口舌之中。
一日、两日、一月、三月……到后来,周僖已经记不清在这暗无天日的水牢之中待了多久,唯一还在更变的,是她对白明卿的恨意,一日日地疯长。
后来的某一日,白明卿给周僖喂饭时,她忍不住地恶心吐了出来,看着她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模样,白明卿破天荒地带来一个女大夫为她诊脉。
女大夫蒙着面,迅速地按压了周僖的脉搏,然后伏下身,颤颤巍巍地说道:「姑娘这是…有喜了。」
周僖清楚地看到白明卿的脸上,先是久怔,尔后是欣喜,最后是阴鸷的疯狂,他俯下身,手指自铁链游移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地在她耳边说着:「阿僖,我们有孩子了。」
然后,他当着周僖的面处理掉了那位她只见过一面的女大夫。周僖想,白明卿不该在自已未出世的孩子面前造杀孽,可他造的杀孽已经太多太多了,今日不过是区区一条可怜的人命,大抵只有他下地狱时,才能遭到报应。
可周僖仍然感到恶心,她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她想尽早结束这一世,她想再一次重生,想杀了白明卿。可看着白明卿摆出一副慈爱父态的时候,周僖抬头望了望水牢东南角透出的一缕阳光,突然有了计策。
她这一世也可以杀了他,兴许。
「是我们的孩子。」白明卿久违地在周僖脸上看到了笑容,如同记忆中一般的美丽。
「阿卿。」周僖轻声唤着白明卿的名字:「我想跟你度过下半生,想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
白明卿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他虽高兴,却仍然对着周僖带着十分的防备:「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任何人骗我,尤其是你。」
「以我如今的处境,骗你,对我有任何的好处和作用吗?」周僖抬起美丽的双眼,含情脉脉地睇着他:「阿卿,若你不信我,你可以继续将我关在水牢里。」
白明卿没有正面回应周僖的话,而是热烈地亲吻了她,不同于昔日的仇恨和反抗,她这一回,努力地抬起头,回应着他,顺着他的追逐,满足着他的一切。
也许是水牢的阴暗磨去了这位亡国公主的锐气,白明卿这么欺骗自已。白明卿并未将周僖放出去,却将她移到了其他温暖的暗牢中以便她养胎,又是一日…两日…一月…两月,随着周僖的肚子的渐渐发育,她居住的环境越来越好。
到了快临盆的时候,白明卿将周僖接了出去,仍是她为南庆公主时居住的承欢殿,一切都没有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