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醒醒……」迷迷糊糊之中,周僖听到脑海中程滚滚的声音在呼唤自已。
进贡给东河沙漠戈壁的女子,全都被囚在一处沙堡中,堡垒中无一道窗户,分不清是白日还是晚上。
或许是因为连日来的疲倦都没有得到释放,而身侧都是女子,周僖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此刻她款款睁眼,朦胧中看到贡女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正谈论着稍后的献艺,莺莺燕燕,娇妍相争,她父皇的选秀,也不过如此,何处都有土皇帝,何处都有以女子为乐之地——只要掌握政权的是男人。
「怎么了…是到了再次转盘的时候了吗?」周僖擦了擦眼睛,仍然有一些疲倦。
「不是,我是要提醒小姐姐一件事……」
「什么事?」
「记得我上次和小姐姐说过,如果强行抽取一项外挂的话,会导致这个世界出现bug漏洞。」
周僖记得,那是她为了救铁青衣时,强行要了「起死回生」之术。
「刚才我检测到了,小姐姐的身边有一个NPC,有了上一世的记忆,更糟糕的是……」
「是什么?」周僖皱着眉头问道。
「这个世界的男主白明卿觉醒了,有了意识……」
「什么?!」周僖惊愕地大声重复道,她甚至没有来得及问那位NPC是谁,有的是一些什么记忆,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感便源源不断地袭来。
白明卿有了系统,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会拥有自已、或者更加强大的能力,不死之身已经足以令人头痛,如果他有更多的助力,自已要想覆灭东河,要想斗得过他,恐怕难上加难。
「姐姐,你没事吧……」周僖这才发现,她刚才的声音大了一些,在满堂女子的眼中,就像一个自言自语的怪物,一位约莫十四岁的小姑娘,笑吟吟地递上一颗果子。
那小姑娘身着水绿,眉眼稚嫩却清丽,未长开,却已经是个美人:「姐姐,这是堡里的最后一颗果子了,送给你吃!」
灯光朦胧的阴沉沙堡内,一丝厉风从微裂的窗边悄悄掠过,带动了墙角顶端的。
那来自各地的年轻女子们,身穿各式华美而不同的服饰,皆被周僖吸引,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与不善,如利箭般紧紧盯向角落里孤立无援的周僖。
周僖此刻身姿矜贵,面容清冷,脸上不见畏惧之情,对眼前的小姑娘温柔一笑:「不用了,姐姐不饿。」
小姑娘的双眼像是不受尘世污染的清泉,清澈见底,在这世间,实在珍贵,但周僖此刻实在没有心思——在她再一次试图呼唤程滚滚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是因眼前小姑娘的中断,而销声匿迹。
「姐姐,你不开心吗?」小姑娘看着周僖的脸,甜甜地笑道:「我叫袅袅,纤腰袅袅不任衣的袅袅!」
「我叫……」还不等周僖开口,袅袅便将她的话给抢了过来:「我知道!姐姐唤做小喜,喜庆的喜!」
周僖疑惑:「你是如何得知的?」
袅袅心思澄澈,没有什么心眼,听了周僖的问题,转过身来,用手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几位穿着素粉裳的女子:「那几位姐姐说的,还说小喜姐姐您…是从那个什么楼……哦对,金玉楼来的!还说姐姐您是狐狸……」
「什么狐狸呀,她们分明说的是’狐媚手段‘——」角落一位心直口快的女子以帕子掩唇,堪堪笑着接话。
「对!狐媚手段!但是小喜姐姐,什么是狐媚手段呀——」袅袅不解地问道。
「你这臭丫头胡说什么?!」为首的粉裳女子从坐席中霍然起身,清秀的面容在烛光下有一半沉于阴影,那双杏眼此刻圆睁似怒火焚烧,微蹙的眉间也凝聚着怒气,仿佛积雨欲来、雷霆将至。
她明显是有些忌惮金玉楼的势力,却在方才于背后嚼舌根,大抵是听闻了白相舆对周僖感兴趣。
「我没有胡说!」袅袅被她这副模样吓到了,躲在了周僖的身后,如同一只受伤的鸟儿。
周僖并未愤怒,而是轻手安抚着袅袅,笑意带有一种不经意间的从容与淡定:「这位姑娘,你、我,加上满堂的姊妹,不过都是江湖各地进贡给沙漠戈壁的东西罢了,谁又比谁华贵?」
周僖虽不张扬,但举手投足却无意之间彰显她的尊贵。乌黑的发髻上正镶嵌着点点珍珠,随着她的浅笑微微晃动,映射出微光,衬得她愈发如同天上星月,不容亵渎。
「可别拿我与你相比。」粉裳女子被挑了怒火,上前了几步:「金玉楼,那不过是个好点儿的勾栏瓦肆,你既是出身那地方,想必会的都是些下等的本事——我们可与你不同,可曾听说过合欢宗的名号?」
「不曾听闻。」周僖淡淡道。
「你!」她轻启的檀口微微颤抖,仿佛在倾泄裹藏于心的怒焰。
「小喜姐姐——」袅袅在周僖的身后,轻轻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合欢宗,便是那仅次于藏剑山庄和唐门的第一宗,以独特的步法和功法占一席之地,在江湖中,可是极为出名的存在。」
「原是如此。」周僖此前一直在皇宫中,对这些江湖势力,从来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我久居阁中,不懂这些,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一句见谅便够了么?」粉裳女子挑了挑眉头,见周僖退让,愈发变本加厉起来。
「我与姑娘你并未有仇怨,姑娘为何要为难于我?」
「在这世上,为难人还需要什么理由么?」粉裳女子不依不饶:「譬如现在,无缘无故,我就是要为难你。」
「这等货色还需要师姐亲自动手么?师姐,让师妹来!」
此刻,粉裳女子身后的另一位女子兴致高高地上前来,借着那领头人的威风,对着周僖的脸颊便是一巴掌。
周僖将脸微微偏向一侧,白皙的肌肤瞬间浮现出鲜明的红痕。
然而,她并未表现出任何的慌乱或屈辱,只是缓缓地将头转回,仿佛那疼痛不过是苍蝇的轻嗡,无关痛痒:「为难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