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荒漠的浩瀚荒凉里,隐着一座构造奇特的巨大殿堂,以坚硬的沙岩和闪耀的金玉装饰着,好似荒漠中的绿洲一般引人注目。
殿内,沉闷而充满野性的兽皮覆盖在庞大的宝座上, 宝座的细节雕刻粗犷而浮夸,呈现出一种原始的奢华。
坐在宝座上的是一位洛拓张狂的男子,眉眼锋利,紫袍华贵,如同山脉般划破轮廓,长发随意披散,闲时唇角微勾的弧度,透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殿堂内,气氛异常高涨,四处充斥着低沉的呐喊声和赌博的兴奋。
中央地带,三位貌美女子被粗麻绳捆绑、束缚,无助地跪在粗糙的石板地上。她们的衣衫褴褛,显然经受了长时间的折磨。三名肌肉发达的打手手持皮鞭,各站在她们的身后,每挥出一鞭,就带起一阵尖锐的空气声,随即是女子们痛苦的呻吟。
围观的群众疯狂地下注,用粗哑的嗓音大声讨论着,赌注是哪一个女子能够坚持到最后——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的乐子。
宝座上的男子,则是目光浅尝辄止地扫过中央的场景,见怪不怪。一旁有其他几位女子低声下气地侍候着,给他斟酒、递食,但其脸上的表情却是深深的无趣与厌倦。
「这等货色,真是不经玩,叫得也不带劲。」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有些腻味。
此刻,一名娇媚的女子自众多侍女中脱颖而出,似猫一般轻盈地走近男子。
她的眼眸中带着勾人的媚意,手中的罗扇轻轻摇动,带起一阵芬芳的香风,片刻,娇柔的身形便犹如藤蔓般缠绕上男子的身侧,柔嫩的手轻抚过他的脸颊,声音如黄莺婉转:「奴与她们不同,音色高亢,定能让二少主高兴,二少主可愿…在花烛房中,好生一听?」
男子被她的话语引诱地微微一笑,然后,他近乎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好啊。」
然话音未落,其目光骤然冰冷,右手猛然间如毒蛇般缠上了她纤细的脖颈。
那女子眸中闪过一阵惊恐与不可置信,继而是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惨烈的惊叫,她的挣扎只持续了短短几秒,便在那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下归于寂静。
女子的身体如失去灵魂的瓷偶般软软地垂下,面容定格在惊愕与不甘的瞬间。围观的群众只是微微一愣,之后迅速恢复如常,似乎这一幕早已在他们心中成为习以为常的戏码。
男子冷漠地甩开那冰冷的躯体,仿佛只是丢掉了一件玩腻了的玩具:「声音确实高亢,但短了些。」
就在这一片狂乱的景象尚未完全消弭之际,一个神色慌张的手下迅速穿过人群,来到男子面前,稍显沙哑却急促地报告道:「二少主,大少主回来了,快到门口了……」
男子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骤然一变,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丝惊讶和难以掩饰的喜悦,仿佛即将迎接一位心心念念已久的人。
「阿兄回来了?」
他迅速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正在施暴的打手们立刻停下动作。
一瞬间,悲鸣的声响停止,鞭子悬在半空,喧哗和骚动开始疏散,殿堂内徐徐恢复了一种压抑的宁静。
男子连站起身时,动作中都透着一种迫不及待。
他轻盈地跨过那奢华的兽皮宝座,周围尽是恐惧的目光,却无暇顾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已的紫金长袍,纤指掸去上面仿佛并不存在的尘埃,随即快步走向殿门口。
殿外的风沙轻轻扬起,窗棂处漏进来微弱的光。
尘沙卷起旋舞,白明卿骑乘的骏马在殿前停下,他一跃而落,如同闲庭信步般从容,衣袂随风飘扬。日光下,白明卿一袭雪白长衣,同冷峻如玉的面容相得益彰。他的神情如一泓秋水,波澜不惊,却带着不可轻亵的威严,仿佛谪落凡尘的仙人,周身透着淡然与疏离。
迎出的白相舆与白明卿显是不同,后者在阳光下显得光华夺目,奢华的紫金长袍如烈火般炽烈,如同一头狮子般凌厉,毫不掩饰其内心的张狂与残酷。
兄弟二人就这样面对面站在殿前,却似乎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
白相舆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笑意,虽掩不住内心的凛然与激动。
「阿兄。」像久未得到猎物的猛禽,终于见到它梦寐以求的存在,尔后,他收起笑意,冷冽地转向白明卿身后立着的夜刃:「夜刃,我不是说过吗?阿兄回来,要提早七日与我说,好让我,提前招待。」
若不是白明卿的人,此怕此刻夜刃,也将化为戈壁荒漠中的一个白骨。
「白相舆。」白明卿皱了皱眉头,往殿内走去:「进来。」
「是……阿兄。」白相舆唯有面对白明卿的时候,才会露出难得的温顺和乖巧。
白明卿迈步走入殿堂,周围的气氛正在他周身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
但就在他经过中央时,微弱而凄楚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殿内的静谧。
一位适才被当作赌注的女子满身伤痕,几近奄奄一息,却用尽最后的力量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白明卿的衣角。她的手颤抖不已,嘴唇泛着死灰色,却竭力地吐出两个字:「救命……」
那一刻,白明卿低头,目光落在那只紧握着自已衣角的纤弱手掌上,上面满是淤青和鲜血,殷红的鲜血已沾染到了他洁白如雪的衣袍上,鲜明如同雪地中的梅花。
白明卿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白相舆见状,脸上的狂怒瞬间绽放,骤然变得如野兽般狂暴。他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的匕首,动作敏捷而狠厉,手起刀落,直切向那只染血的手。
伴随着一声尖锐痛苦的悲鸣,那只瘦弱的手应声而断,鲜血喷洒而出,而女子的生命也在这一刻急速流逝,最终死寂。
殿堂内的一切重归静默,周围的人无不低下头,没人敢发出声音,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令人战栗的冷冽。
白明卿面色仍旧平静,目光中带着无法读懂的情绪:「以后不要在这里玩这些‘游戏’。」
白相舆黯然地低头,收起匕首,像是刚从狂风暴雨中苏醒:「阿兄说什么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