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顾泽一个电话打过来吓了他一跳,才回神去找电话。
终于摸到了不知道被自已什么时候丢到衣服堆下面的手机。在最后一刻接起来电话,“小施,睡了吗?”
施语奇一阵无语,你都打电话过来了,还问我睡没睡,就算睡了也被你一个电话打起来了。
“睡了。”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哎哎哎!别挂,有事!”还好顾泽很了解他,知道他下一步肯定是要挂电话了。
“明天嫂子就要去手术了,我来告诉你一声,上午十点在市一院,你要不要去看你了,我就是来报信的。”顾川刚跟他说完这事,他转头就告诉施语奇了。
“嗯,知道了。还有事没?没事挂了。”对面沉默了一秒钟,施语奇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顾泽简直气的要笑出来了,这人怎么对自已一点耐心没有,想多跟他说句话都这么费劲。
顾泽耸了耸肩,深吸一口气,转而投奔到他的战场,还有堆成山的文件和合同等着他看。
顾泽以前觉得他哥是很厉害的人,现在他顶上了顾川的位置,他觉得他哥简直是超人。
怎么做到所有事情都游刃有余还完成的挑不出一点毛病,他都做这么久了还觉得力不从心,时不时还会捅篓子。
顾泽其实有心把这个位置还给顾川,他觉得可能时候要到了。
第二天两人各怀心事的去了医院,说是不紧张是假的,他没想到会这么快,以为至少还有几天,但是顾川早上跟他说今天十点就可以。
钟以墨咬咬牙,早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心里紧张,不过钟以墨尽力维持着冷静,所以别人看不出来他也是紧张的。
但是此时,比钟以墨还紧张的人是顾川,他是旁人肉眼可见的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慌张。
陪着钟以墨做好术前的检查,钟以墨换好衣服,坐着轮椅被顾川推到手术室门口,顾川手紧紧的握着轮椅的把手,里面的护士出来接钟以墨,带他去无菌区消毒。
半天也不见顾川把人交给她们,正要开口,钟以墨回头,抬手拍了拍顾川的手,顾川低头看着钟以墨的眼睛,继而松手。
顾川知道这次松手,就可能再也不能抓住了,所以他不想放手,再从这扇门推出来的人才是真正的钟以墨,那个对自已冷若冰霜眼底全是厌烦无奈的钟以墨。
而现在爱着顾川的钟以墨将永远被留在这扇门里。
护士推着他进入那扇门,在门马上关上的时候,钟以墨回头从门缝看见了顾川,顾川还是望着他,但是好像…在哭?
顾川看见他梦中的爱人的最后一眼,是一个侧脸。
梦,该醒了。
钟以墨觉得心脏好像被人攥紧了,有些抽痛,眉头微皱,他没有见过顾川为什么时候流过眼泪,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
自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他了,顾川干什么流露出这样悲伤的情绪。
钟以墨在无菌室里等待,一个房间里只有他自已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他不知道自已做的这个选择是否正确,但是他不会后悔,一切都是注定的,人生的轨迹就是这样。
手术很顺利,整个过程十分漫长,但是好在上天眷顾,手术中的红灯熄灭,里面的人推开门,顾川和施语奇立刻上前。
“病人的血块已经处理好了,生命体征也很稳定,现在还需要在观察几天看看情况。”
钟以墨被安置在私人病房,顾川一刻也不敢懈怠的守着他。
钟以墨觉得身处一片大雾中,雾中水汽弥漫,他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在大雾中走了很久很久也没有找到出路,世界寂静无声,没有人回应他。
依稀间他好像听见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那个方向迈出步伐。
突然间脚下的陆地消失,他一脚踩空,瞬间坠落万丈深渊中,眼前的光亮越来越远,钟以墨想伸手触碰但是却抬不起来手,只能由得自已不停下坠。
突然间他觉得他的背后被人托起,然后托着他的手越来越多,他转头看,看见这些人的瞬间,钟以墨的记忆被唤醒,迷雾散尽,一切终归清晰。
有他的救命恩人,有挚友,有邻居,有工作上遇见的人,甚至有一些偶然相遇的人…最后托着他的那只手是顾川。
这些人托着他,让他不再下坠,钟以墨笑了,但是眼泪还止不住的流。
而现实中顾川见钟以墨脆弱的躺在床上,好像深陷梦中,眼角清泪划过脸庞没入发丝,顾川伸手替他轻轻抚去眼泪。
顾川有些心疼他怎么做梦也做不到美梦。
钟以墨的手指微动,然后缓缓睁开眼,眼前事物渐渐变得清楚,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微微侧头,顾川在床边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钟以墨回避了他的视线,没有跟顾川有视线的交汇。顾川想伸手替钟以墨把眼前的发丝拨回耳后,钟以墨不着痕迹的偏头躲过顾川的手,顾川一愣,手就这么顿在半空。
他习惯性的伸手,忘了现在的钟以墨已经不是失去记忆的钟以墨了。钟以墨把头转过去,很明显就是不想看见自已。
顾川起身去找医生,刚好顾泽和施语奇来看望钟以墨,他们在门口擦肩而过,不等顾泽他们说什么顾川已经走远了,顾川跟医生说明钟以墨醒来了医生很快赶来检查。
但是顾川并没有回来,钟以墨在检查的时候时不时就望向门口想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而后意识到自已的行为多可笑,自嘲的轻笑出声。
真是不长记性,只不过是失忆和顾川相处了一段时间,顾川给了一颗甜枣就把那些伤痛全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