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初夏,树叶已经褪掉了嫩绿色逐渐转成草绿色。
华灯初上,钟以墨走在大街上,看着行人匆匆路灯闪烁。施语奇住的的位置离他和顾川的居所其实并不算近,但是他不想很快的就回到家面对那个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顾川。
曾几何时,那个总是对自已冷若冰霜、面无表情之人便是他;然而,如今这个对自已关怀备至、体贴入微的贴心人也还是他。往昔那些痛不欲生、苦不堪言的艰难岁月,皆是由自已独自咬牙挺过来的;可当下这幸福美满、甜甜蜜蜜的美好时光,也同样是自已亲身所体验着的。
当他得知那件事的一瞬间,便深知自已再也无法如当初那般懵懂无知地对待顾川,并始终坚守那份纯真之心了。钟以墨茫然失措,根本不知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让心中的愤恨与哀怨之火熄灭平息下来。
此刻的自已,已然失去了代替过往的自已去宽恕顾川的权利。
由于自身那段残缺不全的记忆,就让他老是感觉与过去所历经的种种存在着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有着一种强烈的割裂之感。这种感觉犹如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住了他的心,令其陷入无尽的挣扎与纠结之中。
钟以墨走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本来以为顾川应该在忙他工作的事情,没想到一开门,顾川坐在餐桌上盯着眼前,已经没有热气的菜发呆。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顾川,好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艰难的转过头看向钟以墨,然后仿如大梦初醒一样,猛地站起来,凳子与地板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你回来了,应该还没有吃饭吧,我去把饭热一下。”
其实钟以墨并不饿,并且也没有什么胃口吃饭,但是还不等他拒绝,顾川已经端着菜走向了厨房,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不得不承认,钟以墨的内心很喜欢现在的顾川,成熟稳重,所有柔软的一面都留给了自已,自已永远是他被偏爱的那一方。
但是这是因为他没有过去的记忆施语奇跟自已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依稀的觉得过去的几年自已过得并不好。
而顾川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已,现在顾川这样对自已,钟以墨觉得是愧疚,并不是真的爱上了自已。
他觉得良心不安,于是想做这些事情来弥补过去的自已,可是这并不是钟以墨想要的东西。
他想着想着竟然突兀的笑出声来,果然自已真的像一个小丑一样,过去是现在亦然。
自已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他竟然以为顾川真的会被自已打动。
过去很多人都跟他说,他和顾川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两个很难走到一起,但是钟以墨那时候年轻气盛他不信这些人的话,他只相信自已,他觉得自已有能力有信心,让顾川爱上自已。
但是现在的钟以墨信了,他看着顾川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现在的顾川很好,会尊重自已的意见,会为了他学习做菜,学习照顾人,学习如何体会他人的情绪,学习如何理解他过去理解不了的事情。看着看着眼眶有些发红,于是就不继续看他了。
他的内心其实很动摇,在过去与现在之间难以选择。
于是钟以墨想着不用去国外,直接在国内做手术吧。
他真的很想快点想起回忆,不知道他想起了那些记忆之后,对顾川的态度会是怎么样的,如果他想起了那些记忆,觉得无法原谅顾川,无法真的和他走到一起。
这些记忆里的事情会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那么及时收手,尽早分开,及时止损,才是正确的方法,对自已对顾川都好。
他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年轻气盛的钟以墨了,现在他觉得缘分是强求不来的,如果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只会给对方带来烦恼与伤痛,那就是一段孽缘需要尽早斩断才好。
顾川端着菜走回来,等顾川坐下,钟以墨斟酌了半晌准备开口,“我觉得…”
“尝尝这个糖醋排骨怎么样?我亲手做的可能做得没有阿姨好。”顾川打断了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钟以墨的碗里。
钟以墨有些奇怪,顾川是一个极懂礼貌的人,就算是与他说话之间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打断他。
何况还是因为这种小事,钟以墨觉得可能是顾川第一次做这道菜,太想让自已尝尝了,也没有多说把碗里的排骨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