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玥脸上带着笑意,不知为什么,心里那个得意。
她忽地上前一步,靠近王勇力,薄景州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拽唐芯玥回来,可唐芯玥没动,而是低声对王勇力说话。
声音不大,在这闹哄哄的环境里,也就王勇力、唐芯玥和她身后的薄景州听到了。
“王勇力,你别觉得女人好欺负,你再打女人,下次本姑奶奶废了你,不信你就试试,或者你去问问吴大河,你看我敢不敢?”
王勇力觉得后脑勺、腰和后背都凉飕飕的疼,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朝着人群中去找吴大河的身影,在见到吴大河发白的脸色时,王勇力忽然就信了唐芯玥的威胁,半天没说出话。
想想刚刚唐芯玥冲过来毫不犹豫就砸了自已一下,幸亏她没捡到大石头,要不然,他今天就站不起来了。
还有打了人之后,面对自已的威胁,唐芯玥竟面不改色,目光中竟透着狠戾,王勇力回想起来刚刚的情形,感觉眼前这个女知青还真有那么一股子狠劲。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柔弱的样子,可咋就能干出这么虎的事呢?
这时,唐芯玥忽地咧嘴一笑,王勇力顿时打了个哆嗦,而薄景州的心却漏跳了一拍。
王勇力和王婆子都没见过这么虎的女人,咋就敢拿着石头那么砸人呢?也不怕真把人砸死了?
一时间都有点后怕了。
说到底,王勇力和他娘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平时欺负夏艺双欺负惯了,一对上唐芯玥这样不管不顾的,也就怂了。
再加上刘淑敏不帮腔,薄景州更是杵在这里,王勇力彻底蔫了。
夏艺双抹了一下眼睛,对着唐芯玥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说道:
“今天,谢谢你了。”
唐芯玥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地对夏艺双说:
“日子是你自已的,别人不可能一直帮着你。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念过书,有文化,你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我记得你是读过高中的,还是好好看看书,有知识永远都能有一条出路。”
唐芯玥的声音很小,可再一次落进了薄景州的心里,薄景州看向唐芯玥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
夏艺双绷不住,哭了。
唐芯玥叹了口气,在她后背拍了两下,她便从人群中自动让开的一条缝中,离开了。
吴永贵吧嗒了几口烟,看向唐芯玥的目光久久没有收回,眉间的川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行了,都去干活,麦子收不收了?万一要是下雨,麦子收不回来,今年谁也别想吃饱肚子。”
一听这话,大家伙顾不得看热闹,赶忙回到地里去了。
天大地大都没有粮食大,再想看热闹,也不能耽搁了地里的活。
一瞬间,就剩下了王勇力一家,刘淑敏和吴永贵、吴大河。
吴永贵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大河,眼神复杂。
“你……”
可想了想,吴永贵还是没说出口,叹了口气,说:“唉,先干活去吧。”
吴大河脸色不好看,垂头丧气地走了。
薄景州的目光远远地落在这边,手指嘎嘣作响,看向吴大河的目光带了些厌恶。
薄景州的心里有一股说不上的滋味。
想起初见唐芯玥,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村子里闲逛,别人都去上工,她却在躲懒,加上她本来长得就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薄景州先入为主地觉得她在偷懒,还以为她就是一个吃不得苦的女知青。
汽车甩了她一身的土,薄景州听见了她的咒骂声,他耐着性子去道歉,结果却被唐芯玥甩上了大门,差点就碰到了他的鼻子。
接着,薄景州就看到唐芯玥竟然把吴大河一脚踹出了院子,稍稍有些惊讶。
后来他听妈妈说起唐芯玥,直到唐芯玥被人诬告拉出去开大会,被人给打了,薄景州的心里依旧没有太多感觉。
再一次相遇,是在从镇上回来的牛车上,两个人都没说话,没什么交谈。
后来在苞米地里,他无意中撞见了吴大河纠缠唐芯玥,呵,没想到唐芯玥还挺泼辣的。薄景州向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性子,虽然在部队里待了那么多年,但是脱下那身军装,他依旧是那个冷漠得不想搭理任何人的薄景州。
可那天,他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出手了,面对唐芯玥的触碰,他竟然也没有一把甩开。
或许是看唐芯玥的确厌烦吴大河的纠缠吧,又或许也有那天在场院里唐芯玥替顾菀清说话的缘故。
今天这一次,无论是唐芯玥出手打王勇力的时候,还是她说的那些话,对薄景州都有一种触动。
他从没想过,真的会有女人是这么勇敢的,明明那么娇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勇气?
如果今天他没有上前阻止,照着村里这些人的秉性,估计唐芯玥会要吃亏了吧?
她还真是大胆。
薄景州很久没有走过神了,他都不知道自已没有走去地里,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家门口,推开门就坐在了院子当中的凳子上。
“哎,薄景州,你警觉性什么时候这么差了?我在这坐着你看不见啊?”
薄景州这才回神,看到院子当中的人,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顿时一扫而空,拧着眉问:
“欧云祺,你是没事可干了吗?怎么又跑我这来了?”
欧云祺也不计较薄景州的态度,大咧咧地瘫在院子当中唯一的椅子上,说: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我能有什么事?我最重要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
薄景州不愿意搭理欧云祺,也不想听,无非还是来游说他的。
薄景州站起身,说:
“我还得去地里干活,你自已待会喝口水就赶紧回去吧。”
欧云祺气结,眼瞅着薄景州真的要走,赶忙出声喊住人:
“哎哎哎,别走 ,我有事有事,那个苏荷是不是来这了?”
薄景州叹了口气,心里烦得要紧,回头看欧云祺,说:
“来了,正好,你把她也弄走。”
欧云祺一脸苦相,“你们俩都是祖宗,我谁也弄不走。你回来这么长时间,我劝你多少回了,跟头倔驴似的。那个姑奶奶就更别提了,那是我能摆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