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满天飘的白云，夜里却都看不见了。
周折玉怀疑它们可能都跑进自已的脑子里，塞得他全身轻飘飘。
也可能是裴诀亲他的时候吹过来的。
上一次这样接吻还是裴诀中药那一夜，其中的暧昧湿热让人惊心动魄，却好像也不及这样令人怦然心动。周折玉脑袋空白了几秒，搭在裴诀手心的手不自觉攥紧，另一只手圈上他后颈。好像全身血液都冲到大脑，噼里啪啦放了一场比方才更盛大的烟花。
难怪那些耍朋友的都喜欢跟对象黏着亲。
周折玉迷迷糊糊地想。
他们往日上床并没有接吻的步骤。只有偶尔在裴诀意乱情迷时，会突然凑上来亲他，周折玉每次都会顿住，好像这是比他们正做的事更亲昵的事，让人失神。
也确实让人失神。
回去的路上，周折玉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只好跟裴诀说：“我要是飘飘然了，你可得抓住我。”
裴诀凑过来贴一下应了。
翌日，裴诀受同僚宴请，出门去了。
周折玉老大爷散步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想起答应林渌的饭还没吃，到厨房包了几份自已做的点心，也出了门。
胭脂铺子放假还没开门，林渌一年好不容易有这些天清闲的日子，整日待在家中，此时正抱着阿宝坐在院里教他念字。
听到大门被叩响，林渌抱着孩子打开门，瞬间惊喜道：“公子！”
“我招呼也没打就直接跑来了，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周折玉站在门外笑道。
林渌忙将他往屋里领，嘴上不住说着：“不打扰不打扰！”
一边走一边冲屋里高兴地喊了一声：“芸娘——你看谁来了？”
屋里疾步走出一位年轻妇人，双眸神采奕奕，看上去颇为秀美，只右边脸侧有一道伤疤。见到周折玉，她一下子张大了嘴巴，叫道：“恩公！”
快步过来接了周折玉手里的东西，抱怨了一句，“您来怎么还带东西呢？！下次别带了啊，不然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引着周折玉进屋坐了，芸娘扔下一句：“我去泡茶！”又急匆匆出了门，脸上还带着掩不住的笑。
林渌哭笑不得，解释道：“她就这泼辣性子，是见着您来太高兴了，公子别跟她计较。”
周折玉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分外亲切，他家乡那边的女孩们也是这样的，只令人觉得像小太阳，既热情又鲜活。
周折玉逗了会儿林渌抱着的阿宝，这小孩生得玉雪可爱，眉眼很像芸娘，透着一股精气神，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嘴里阿巴阿巴。
林渌教他叫“叔叔”，阿宝便也乖乖叫了。
周折玉笑着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脸，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阿宝登时瞪圆了眼。
“这是叔叔送你的见面礼。”
周折玉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铜鎏金福禄寿长命锁。
林渌连忙道：“公子，这太贵重了，使不得！”
“给阿宝的，有什么使不得？”周折玉心想自已又用不上，给他正合适，不由分说地给阿宝戴上了。
看阿宝喜欢的很，好奇地抠着锁玩，林渌只好道谢。
芸娘过来沏茶看见又是好一番道谢，谢过后开心地跟周折玉聊了会儿。芸娘做母亲的年纪很轻，骨子里依旧保留着一股向上的蓬勃劲儿，说话并不拘束。周折玉此刻不似昨夜，倒显得颇为健谈，加着林渌，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哄得芸娘聊完高高兴兴地说要去给他们张罗一桌好菜，走前还抱走了阿宝，留他们两人自个儿说话。
因为放年假，肥皂的事搁置着还没开始，香皂倒是依着后面改进的方子赶制了一批，周折玉看了这一批的香皂，只有阿宝拳头大小，味道清新自然，质地也更加润滑细腻了。林渌有商业头脑，在皂面印刻了精致的图案，味道不同的香皂图案不同，若是包装再精美些，或许可以价钱翻几倍卖给达官贵人。
“不错。”周折玉夸道。
林渌连连摆手，笑道：“还是公子厉害，竟能研究出这样的好东西。时间太紧，目前完全做好的其实也就只得这一批，我打算先在铺子里试卖，要是效果不错，再让坊里加紧赶制，您看怎么样？”
林渌的胭脂铺子在盛京这一行中也是叫得出名的，他有经营的天赋，有自已的章程，这样说清楚了问他不过是表态，表衷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折玉对此道并不特别熟悉，既放心将此事交给林渌去做，便不会在他的专业领域上去指指点点。
闻言点点头，认真道：“有劳。”
中午吃过饭，三人又在院里天南海北闲扯一番，婉言拒绝了他们盛情邀请的“留下来用晚膳”，周折玉离开，回到武安侯府。
到了晚饭饭点，裴诀还没有回来，周折玉懒得自已开火，便去府上大厨房蹭了一顿。
夜里，周折玉看了看桌上放的盒子，叹了口气，先去沐浴洗漱。
周折玉洗完澡回到房间，发现桌前坐了个人。
较为厚重的外套脱了搭在衣桁上，他里面是一身白绸绣碧竹的圆领长袍，洁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单手搁在桌面撑着脸，散漫地挑拣着盒子里各花样的香皂。听见响动，偏头向周折玉瞥过来。
周折玉心里一跳，凑上去，贴近他面儿闻了闻，皱眉道：“你喝酒了？”
裴诀缓缓点头。
“喝得多吗？”周折玉仔细看着他的脸，依旧洁白如玉，跟那盒子里的香皂一个色儿，并不见泛红，“有哪不舒服吗？”
裴诀又缓缓摇头，问：“这是什么？”微微举起手里的香皂。
“这个叫‘香皂’，用来洗澡洗头洗脸都可以，我们店里做来卖的，我拿了一套来给你试试，这个清洁效果不错也不伤肤，你先用着看喜不喜欢。”
裴诀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没问什么叫“伤肤”，淡淡“嗯”了声。
他在袖子里掏了掏，往桌上丢出另一个东西，启唇问道：“那这个呢？”
周折玉心里一滞，张了张嘴，一时没说出话来。
这好像是那天他带回来的胭脂啊？！
林渌给周折玉的盒子里有两盒面脂一盒口脂，现在那盒口脂就躺在桌子上。裴诀从哪儿翻出来的？
裴诀没等他卡巴出什么话，拧开了口脂盒的盖子。东西没用过，脂膏还是满满当当的。他指尖轻轻在脂面蘸取，随着他的动作，一抹鲜艳的朱赤色覆在了他淡色的唇上。
他撇过头冲周折玉微微一笑，“好看吗？”
周折玉：“……”
他以前每次看见电视里的人勾引别人，一边勾引一边问别人“我好不好看？”的时候，都替她尴尬得想在地上找缝，百思不得其解其他人为什么还会被勾引到。
现在好像理解了。
周折玉摸了摸他的脸，小声问：“小裴，你是不是喝醉了？”
裴诀不答，捉着他手腕往自已的方向拉了一下，示意他弯腰下来。
周折玉俯身，裴诀仰面在他嘴角轻点了一下，退开看着他，执意道：“我好看吗？”
周折玉：“……”
沃茨啊，好看！！真的太他妈的好看了！！！说出来都怕你骄傲！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又完全对我心意的人！宝宝你是真实存在的吗？！你要把我钓成翘嘴了啊你知道吗啊啊啊啊！！
真是见了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