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大门处传来有人咚咚撞门的声音,脚步声杂乱,听起来似乎还不止一个。
“怎么回事?!”我大惊。
“不好了,有人要进来了……”白沉沉地说,“抱歉,我不知道……那些人,他们离开前在屋子里待了很久,可我以为无关紧要……”
“那些人是警察吗?”
“如果警察是那些穿着同样服装的人,那他们不是。”白困惑地回答,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在紧要关头突然问这个。
老师猖狂的笑声再度响起:“白再厉害,没了姥苏不也就是个瞎子?我早就在房间里安装了摄像头,你们的一举一动,我的人全都知道!还有恨你入骨的周洲,他一直在盯着你……”
我大怒:“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要想杀我,一进门就动手了,还用跟我寒暄这么久吗?”他毫不在乎地说道,“比起我死,你恐怕更想看到我身败名裂……我说的不对吗?”
……他说的是对的。
撞击的声音越来越猛烈,再坚强的大门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师留这一手,今天真是插翅难逃了,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是……
“您说的对。”惊慌到极点,我反而冷静下来,“我确实想要您身败名裂来着,可狗急了也会跳墙,您将我逼到绝境,我拉着您垫背,也很合理吧……”说着,我握紧了匕首向他一步步迈出。
“你还不现身,在等什么?!”老师忽然厉声大喝。
我突然感到头顶一松,惊讶地转头,簪子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长发顿时散成一团垂在肩上。
那簪子躺在地上,本来是棕黑色的,这会突然从上面蒸腾出层层的白色雾气,一个人形的轮廓逐步成型,渐渐汇聚成实体。
不久,树枝完全消失,白衣白发的白,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真精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真身……”老师赞许道,“我们配合得很好,这女人一点也没发觉……”
我震惊地盯住白的面孔,好像第一次看见这脸似的……难道,难道一切全都是他跟老师计划好的——向警察透露我的杀人嫌疑,利用花盆转移的消息引我自投罗网……
我迫切地盯着这张脸,想要看出点什么,随便什么反应也好,不管是愤怒还是仇恨还是别的什么,至少……
可白依旧淡然如水,甚至连看也不看我。
天塌地陷般的,失望……虽然知道毫无立场,也不应该,可是……
自潘权那次转身之后,我再也没有这样信任过一个人……
可是……
我久久地望着白,不由自主地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才是真的走投无路。
门外撞击声越来越烈,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发一声喊,握住匕首就朝老师脖子刺去,可就在刀尖离脖子只差毫厘之时,右臂却被一只坚实的手紧紧握住。我抬头,不可置信望向手的主人。
又是该死的白!
我忽然出离愤怒,右手松开匕首,趁未落地之时左手迅速接过,顺势再朝钳制住我手的白一挥,一道血痕立刻出现在他手臂上,殷红的鲜血立刻直流而下,洇红他的白衫。
然而他却没有放手,面不改色地抓着我,轻轻一拧,反而是我吃痛放开了匕首,他瞧见了匕首落地,伸出脚远远地踢到窗边。
与此同时,大门被破,碎屑飞得满地。以周洲为首,四个保镖一齐冲了进来,将唯一的出路——大门口——整个围住,周洲赶紧上前,为老师松绑和包扎伤口。
白仍是不为所动,直到有两个保镖上前,一左一右按住我跪在地上,他才松开抓着我的手。周洲走上前,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然后恶狠狠地说,“下半辈子在监狱过吧!”
脸上火辣辣的疼,我定定地瞧着白,他看一眼我,默默地将头转开。
“我有一个问题。”良久,他终于开了口,是对老师说的。
“请说。”老师温和地笑笑,“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合作,我十分乐意为你解惑。”
“好……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失约?”
老师笑容僵在脸上:“这……”
白逼近一步,不眨眼地盯着老师,看架势无论如何要得到答案,“为什么?”
“这……我……”老师起初有些心虚,很快又镇定下来,“白先生,我们来日方长,这件事我日后会慢慢向你解释,现在当务之急是把这女人处理掉,她可是一直想杀你啊!这件事得赶快处理,免得夜长梦多……”说着他连忙挥手,示意保镖们将我带走。
白停步,回头看着我,“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呢?杀掉吗?”听到白这么说,一直站在老师身边的周洲有些不可置信,“教授,这,这不太合适吧……”
“这个嘛,自然是将她移送法办……”老师转头看向周洲,“我们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自然不能像她这样净做些野蛮人行径,自然是交给警察处理,相信法律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说着,他眼神微瞟一下押着我的两个保镖,示意赶紧将我带下去。
两保镖带着我往楼下走,经过白身边时,没预料他又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等一下……”
我冷笑着看他,他也看着我。
保镖见他说话了,就停下脚步,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可他又是不动,只是继续说“等一下”,然后目光灼灼地接着看我。
老师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白先生,有什么话以后说也是一样的,现在先……”
话音未落,我忽然感到左右两边钳制的力道松了许多,白见我感受到异常,便放松了抓我的手,我双臂扬起,使劲将两人推开,那两人大为讶异,正准备重新抓我,脚下却忽然一软,跌倒在地上,另两个保镖见状连忙向我扑来,被我闪身躲开,他们脚下发软,惯性却大,同样跌在地上。
老师大惊失色,“你……你做了什么……!”
我这才闻到空气里那股熟悉的气味,是巷子里白用过的迷香,刚刚心情紧张,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大起大落间,我情绪激荡难平,等我回过神,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周洲已经消失不见,老师正抓着对讲机大吼,“快!快点火!烧了那棵树!”
就在这时,我看到白一头白发在渐渐发灰,呈现出银质的色泽来,却难掩灰败之意。
周洲动作实在太快了……他们一定预谋过……
与此同时另一帮保镖,大约五六个人,手持铁棒冲进了房门堵住去路,然而个个头上戴着防毒面具。
我苦笑,这下连白的香也无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