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眼神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清醒过来,想必充分感受到冰冷刀刃造成的威胁,所以他没有动。
“你疯了?!”他大怒道。
“当然,我早就疯了,老师难道不知道吗……这也太可惜了,明明就是你逼疯的,自已却还装作无辜的样子……”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冷冷地道。
一股愤怒突然冲上我的头顶,虽然进门前一再告诉自已要冷静行事,但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冷静了十多年,而那并没有用。
我左手捏成拳状,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打在他的鼻梁上。他鼻骨瞬间被打断了,血从两只鼻孔里渗出来。
他痛得皱紧了鼻子和眉头,好像忘了刀还架在自已脖子上,双手本能地护住被打断的鼻子,剧烈地挣扎起来。
我没跟他计较,匕首稍微远离了他的脖子几寸,他果然敏锐地抓到了机会,并迅速地做出决断——
上半身忽然弹起,双手朝我肩膀用力一推,不得不说他一把年纪了力气还大得很,我被推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与此同时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露出穿着的白色平角裤,还有因为勤于锻炼保持还算不错的身材,就往窗户边冲。
那个窗户外面,安装着一个紧急报警装置,是白一路上告诉我的。
我倒捏匕首握把,身子微微向后一仰,右手往后一拉,以一个抛球的姿势将匕首扔了出去,匕首便准确无误地插进他的后心。伴随一声惊呼,他平地里跌了一跤,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倒在了地上,发出笨重的闷响。
“这也是你特意练的?”白用仅我可听的音量,疑惑地问。我没理他。
老师原地匍匐,痛得更剧烈了,却不敢再发出大的声响,因为他比我更知道这间卧室隔音有多好,他还知道,我是来真的。
我走上前,从后背拔出那柄匕首,他倒抽一口冷气,嘴里却比刚才稍显冷静:
“白跟你,合作了?”
“看来您猜出了一些东西……”
我在房间里四处走,一路走一路翻,床头柜里,衣柜里,桌子下的小抽屉,都没有我要找的。
“东西呢?”我冷漠地问。
“什……什么……东西?”他一手捂鼻子,一手捂后背,艰难地喘息。
“你知道什么东西,别再演戏了,好吗,老师,不然我担心我会忍不住再在你身上戳个窟窿……”
“……你身后的沙发下……有个方形的缝隙,可以抽出来……”
我转头看向沙发。
“来过这么多次,我竟然没有注意到这是个活动沙发,老师,您藏的很妙……”我赞许道,依他所言,我果然从沙发底下抽出一个暗格,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绳索、手铐、鞭子、有形状的器具……我随便挑选了一根绳子拿在手中,然后拖过来一张带靠背的椅子。
“现在,请您过来,在这张椅子上坐下。”我面带微笑,耐心地劝告。
老师显然读懂了我的神色,“至少让我穿件衣服……”
“我没有那样的耐心了,老师……”我仍然看着他,抱着微笑。
于是老师一瘸一拐但顺从地走过来,坐下。
我将他双手反剪,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两只脚则分别束缚在椅腿上,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伤口,我是故意的,但老师一言未发。
“你比从前,真的变了很多……我以为……”
“以为什么呢?老师?以为我会永远臣服你?还是以为我会被你的好伙伴,叫白的那个,杀了?”
他摇摇头,“不知为何,白从今年起,渐渐地不愿意配合我了,虽然姥苏药效还没有全退,但我知道那一天不会太远了……他迟早会毁了我,功成名就和身败名裂之间,其实不过一厘米的距离……与其这样,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我让你去那儿,其实是想,也许你能解决他……”
“凭什么呢?老师,白的行事风格您再清楚不过,解决他?就凭我?还是凭您组给我的草台班子?一个娇小姐,三个愣头青,还有一个脑子不清楚的向导?”我嘲笑道。
“还有我的儿子!”他突然很愤怒。
“是啊,还有潘权……可他不是您派去的,您怎么舍得心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参与我们这个作死团队呢?”
他痛苦地叹口气,“这个傻孩子啊……”
我心内黯然,赶快摇摇头赶走不该有的情绪,接着笑道,“是吧,您也知道这么干有多蠢,可当时劝我去的时候,可是十分热切呢,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您说的话,什么,对我抱有厚望,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突然有点兴奋,“你知道吗老师!我当时真的相信了!我太蠢了,可我是真的以为我能拿回新的姥苏,然后踩着你的头爬上去,从此功成名就,平步青云,就像当初的您一样……”
他阴鸷地笑了,“没错,这才是我的好孩子,有理想有行动力,老师没看错你……”
我沉静下来,“您当时心里一定笑得很开心吧,借白的手除掉我,顺便除掉知晓您秘密的继女,那个不定时炸弹……顺便还能把所有黑锅,说不定还有姥苏失效,都扔到我的头上……我没说错吧,老师?”
“没有错。”他呵呵地笑,神情十分从容,从前他就是用这样的神情使我臣服的。
“可我不明白,除掉我为什么要等现在……”
“我舍不得啊,”他叹了口气,“你是柔弱的百合,也是带刺的玫瑰,既是天使又是恶鬼,你可是我亲手培养出来最得意的作品,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比对我儿子都要多!可我万万没有想到,权儿,他竟然也会沉迷于你……你说的没错,我早该杀了你,手上沾点血又怎样呢,至少我的儿子还活着,我不该,我就不该寄托那个姓白的……”
“怎么回事?”我呵呵笑了,头微微侧一下对白说话,“你们朋友做了这么久,怎么老师还不知道白不是你的姓?”
白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淡淡地说,“我们不是朋友……”
老师大惊失色,“白!他也来了!他不是永远不能离开山谷?!你真的把他带出来了?他在哪里???”
“不就在这儿?”我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