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被我噎了一下。
我当即转身要走,周洲突然开口:“领队没时间去,我跟你们去吧。”
我回头,周洲眼神闪躲,急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的虽然没有领队多,但多少也能提供一些信息,不定可以帮你们找到尸……”他大概想说尸体,一抬头看到那男人冷冰冰的眼神,剩下的话只好咽回去。
我冲他轻轻微笑了下:“那你就去吧,别忘了我们已经拿到那东西了,怎么处理还需要一起从长计议,记得来找我。”说着拿出木簪子朝他晃了晃。
周洲眼神震惊,脸色突然有些犹豫。
我没再理他,带着黄儿头直接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我将谷中发生的事一一叙述,包括四人如何死亡、周洲和黄儿头如何靠发疯逃过一劫、白又如何威逼利诱企图利用我伤害我所尊敬的老师……说到动情处,我情难自禁,洒下几滴热泪。
我只是隐去了一点点事实而已,本来一切也因白而起,不是么?
说完之后,周围人都震惊地看着我们。
当地民警告诉我,自从半年前我们在山谷中无故失踪,因为有著名学者的儿子还有门生,队里还有乌市首富的掌上明珠,最后事情闹得特别大,警察、搜救队都来了好几拨,庄家直到现在还在不停派搜救队在找,连雇佣兵都用上了,可是全都无功而返,除了当时留下的吉普车,连人的影子都没看着。
“他们没注意到一棵大的有点奇怪的树吗?”我问。
“没有啊,你说的那条路他们都去过好几次,走着走着就回黄村了,就是条普通山路。”高个子的小黄警官端上一杯热水给我,完事又叫人送状态看起来不好的黄儿头去检查和治疗,最后深深地叹口气,“唉,四个年轻人,多可惜啊,就这么折里面了……不过你放心,等我们抓到那个姓白的,一定将他绳之以法,给你们一个交代!”
“白不是姓……”我咕哝了一句。
“什么?”小黄警官没听清。
“没什么。”我轻呷了口热水,“那就拜托你们了。”
热心的小黄警官还想再安慰我两句,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小黄你啊,一天不干正事净跟这搅和了。”是个中年男警官。
小黄警官笑嘻嘻地转头应和,“师父,这不是帮受害者解忧嘛,我怎么就不干正事了?”
“还顶嘴呢?”中年警官拍拍年轻人的头,转头朝我说话,“夏小姐,今天你就先回去,但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之后的调查希望你多多配合。”
“嗯,”我伸出手与他握手,“当然当然。”
我径直回了家,回去的路上顺便到花市买了花盆,到家第一时间,把白给我的那朵花养进土里,浇了些水,然后端到阳台上晒太阳。白没有告诉我这花要怎么养,八成随便养。
做完这一切时天色已大黑,我没开灯,点燃一根女士香烟,站在阳台上俯瞰整个城市,还是如此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跟谷中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如果白来这里,会觉得新奇还是不适应?
但潘权是无论如何回不来了,悠扬也是,庄蓉也是,还有李青……李青的父母和妹妹听到噩耗时,应该会十分痛苦。
老师呢?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明明不舍得潘权,可只要一想到老师听到死讯时的脸色,心中还是遏制不住有快意涌出。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背后电话突然急促地响起,手机早就没用了,是家里的座机。
是谁呢?
我并不急于接电话,如果重要的话,对方一定会再次打来。
“嘟”了半分钟,铃声停止,屋子里瞬间陷入寂静。
久别重逢的烟草味令人沉醉,令人清醒,我吐出一口烟,等待铃声再次响起。
“嘟嘟嘟……”
我走回屋子,看了眼来电显示。
是老师,那串号码我背的比自已的还熟。
我还是没接。
现在着急的人,不该是我啊……
三天后,科研团队回来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
虽然没带回姥苏,但因为活着回来已经足够传奇,而死去的人也足够有分量,我还是如愿以偿地出名了。
采访、关心、警方问询,令人不堪其扰,尤其警方的反应……
小黄警官告诉我,他们派了大队人马去了谷中,包括庄家的人也去了不少,奇怪的是他们之前找了几百遍都没找到的树和山谷,却神奇地在一条突然出现的小路上出现了。
他们全副武装进了谷,的确找到了四具尸体,准确来说是骨殖,血肉早就腐化没了,但通过DNA鉴定,确认了正是潘权他们四个。
老师和庄家都强烈要求进行尸检,最后查出来的死因,也的确如我所说:
利刃插入,失血过多而死。
至于被从正面割喉的悠扬,自然也是被愤怒至极的凶手所残忍杀害。
只是,他们没能发现白的身影。
不止是白,还有白的众多仆从。
他们一个都没发现,连影子都没发现。
好像当初突然消失的我们一样……
唯一特别的,在离起火点比较远的边缘,立着一些尚未完全烧成灰的树干,模模糊糊看起来像是人的形态,甚至有胸部和臀部的起伏,但颜色全部发黑,硬说是人的确像胡说八道,主要是数量不多,侦察人员也就没有特别在意……
这些都是小黄警官告诉我的。对我独自带队伤痕累累、还能活着带出两人的英勇表现,他表示十分敬佩,对我的遭遇,也表达了同情。
但我隐隐约约意识到,警方那边对我们的说辞并不是完全相信,只是除了疯疯癫癫的黄儿头,虽然对我和周洲进行过分开问询,但我们一口咬定没有撒谎,他们暂时也没什么办法。
现在我最紧要的事,是搞清楚周洲那天在庄家究竟说了什么,不过从庄家的动静来看,周洲应该没漏得太多,只是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把命运交给未知。
我必须找机会再见周洲一面。
不……好像没必要……
我忽然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