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时绪按时顺利将周家母子接到家,向容自是高兴得不得了。她让方时绪先带周诠去准备好的客房安顿好,拉着周青园唠嗑起来,连瞌睡满满的方念时也继续被迫要堆着笑脸来热情地陪聊。
许初一整天下来被折腾地累得不行。为周诠准备的客房在走廊尽头,方时绪还只走到自已房门口,就把箱子推回给周诠:“直走最里面那间,你有手有脚,我有事就不奉陪了。”
放平常,许初一没准还要劝几句,好歹人家是客人。可现在,她困得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什么都不管地进屋躺在了沙发上。方时绪要她睡床上去,她声音细得跟蚊子样:“我懒得动了,都没洗澡。你先让我睡一会儿,再说你都说过,你这房间哪都能睡……”
方时绪想,她还真是会拿自已的话当回旋镖,也是自已嘴欠,给了她这么多能拿捏的把柄。他将她抱到床上,反被踹了一脚。“方时绪,你能不能消停点。”许初一眼皮子沉,嗯哼两声后没再管他。
方时绪喜欢她睡觉时习惯鼓着的脸,样子比白天横眉冷眼的模样温和太多,没忍住上手对她的脸蹂躏一番。许初一的毫无反应令他的行为更为猖狂,他躺上床搂着她的腰开始吻起来。浴火快要进入高速地带,他将腿搭在许初一的下半身,在他密密麻麻的吻中,许初一耷拉着睁开双眼。
“方时绪,你能不能正常点。”她挣不开他陆续的吻,也挣不开他禁锢住她的双腿。直到他将手伸进自已的衣内,被他的手掌划过的肌肤瞬间又冰又麻。许初一彻底从迷糊中睁大双眼,还没发火,见到门口正站着面无表情的周诠。她被吓得不轻,脑子发懵,推开方时绪整个人从床上跳下来:“啊!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方时绪差点没被她从床上推下来,他还没来得及算账,顺着许初一羞燥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周诠,你他妈有病吧!”他捡起枕头就朝门口扔过去。
“向姨没说吗?我要在这里住上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客人,你们两位为了不值钱的情情爱爱将我一个人丢在门外,这是合适的吗?”
周诠的语速实在慢得瘆人,语调像小时候村口给人算卦神神叨叨的大爷,他讲完这一大段强词夺理的话,许初一的怒火都要被神奇地磨灭了。
许初一只关心这一点:“你别说你一直站在门口?”
“这重要吗?搂搂抱抱而已,比这更不可言说的场景我都见过。你说对吗?方律师,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心浮气躁,不长记性,重蹈覆辙。”
周诠的话中有话,许初一自然是摸不着头脑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方时绪脸色极其难看,看不出他有要待客的意思。
一个站在门口不走,一个坐在房里不动,许初一没辙,倒真成管家了。
周诠指挥她:“碧色我习惯摆在青蓝色左边,你拿错了,这是赤青色。”
许初一像个仆人听周诠发号施令,将衣服给他一件件重新叠好摆进衣柜,再是摆他那些画画的玩意。许初一总算知道这箱子为何如此之重,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颜色的颜料,再说那些大师不都是用几种基本的颜色就能调出很多乱七八糟的颜色的吗?
“周大师,好了吗?”许初一折腾了个把小时已经生无可恋,她瘫坐在地上,腰酸背痛。
周诠却并不客气地说:“之后,我其他行李也会陆续到达,你现在可以先去休息了。还有,我叫周诠,你为什么叫我周大师?”
我们村的人都这样叫的,大师,麻烦帮我算一卦。许初一恭维地说:“念时说,你艺术造诣颇深,今有见识,尊称您一声周大师,并非浪得虚名。”
周诠哼笑一声,十分得意地问:“我很好奇,那你怎么称呼他的?尊称他方大律师,官方点直呼其名,还是深情时喊亲爱的,腻歪的叫法也是宝贝?”他摘下墨镜戏谑道:“向姨说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可我以前从没见过你这号人。但他另一位不掺假的青梅竹马,我倒是很熟悉。”
许初一无需过多思考就知道周诠在替谁发哪门子疯,果然付艺的魅力无人能敌。前有段天,后有周诠,前赴后继。她深知不值得同周诠为这事斤斤计较,也还是想反击两句:“周大师,你的嘴长在你的脸上,你想说什么我也拦不住你。但是,我的嘴长在我的脸上,我想怎么称呼怎么称呼。”
周诠深邃的眼里闪过几丝难以被察觉的错愕,随即撇起嘴角,嘲笑道:“原来方大律师也有偷窥的爱好。”
许初一一直在屋里忙上忙下,周诠堵在玄关处指挥她,方时绪一直站在门口,只是许初一压根看不见,周诠也故意背对着当做毫不知觉。
周诠侧身给许初一的离开让出道来,极其嚣张地说:“谢谢你,一一小姐。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方大律师的女友也能为了我像只猴,上蹿下跳。”
“你嘴巴放干净点!”方时绪冲上前就是一拳,还好许初一眼神好反应快让这拳落空。
“周大师,客气了。”许初一拖着方时绪离开。
“生分了。作为回报,一一小姐,下周末,记得来看我的画展。”周诠在她身后喊道。
……
回到方时绪卧室,许初一说先去洗个澡,热水从脖子顺着后背往下流。除了那个恶心人的一一小姐的称呼,周诠那些话她无心无力去深究。尽管方时绪一直信誓旦旦对付艺不存任何留恋,可至少有一点成了事实,当提起方时绪女友,人们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总是付艺。哦,那个十全十美的付艺。真要命,她时刻被迫着要去了解、比较一个跟她人生压根毫不相关的女人。许初一躺在床上,意识不受控制回忆着以前,付艺,付艺,她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方时绪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最后停在那一片地带。许初一来不及阻拦,身体被带过一阵酥麻的电流,令她神志发颤。她跟他,纠缠不清。她第一次觉得自已并非善茬,该是人人喊打的恶人。连面对盛丰她都能说分手就分手,怎么反而到了他这里总变得拖拖沓沓。没有像样的承诺,永远是模棱两可的交手,时态变得反反复复,像永无尽头的柏油路,永远走不出昏黄的落日。
方时绪兴致颇高,此起彼伏间他要她保证:
“他的名字叫周诠,不准你叫他什么狗屁周大师。”
“还有,不准再帮他收拾房间了。”
“还有,下周不准去他那个狗屁画展。”
……
他如此命令她时,会自动跳过主语,许初一紧紧抓住他被情欲汗湿的黑发,问:“方时绪,你叫我什么?”
他却用调情的低俗话语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我叫什么不重要,让你叫了,才算重要。”
她为了下坠的情欲将自尊也一并下坠,浮在空气里的只有满室旖旎。
次日,仍是一大清早,方念时听命来敲房门。
“别管她。”方时绪吱吱呀呀将头埋进被子,整个人弓着身子将头埋在她胸脯上。
许初一被他压得喘不过气,她穿好衣服后下床去开门。
方念时有了前车之鉴,站在门口不打算进屋。她一阵阵打着哈欠:“初一姐,我妈叫你们起来陪她的好姐妹聊天。”
“初一姐,你脖子怎么也……”方念时欲言又止,她哥还真是没有分寸的狗东西。
许初一跟方念时借了一件高领毛衣,可也盖不住下颚处的印记。还好念时比她高大,她只好尽量缩着脖子,整个人窝在毛衣里。她看被窝里那团一动不动的东西,真想痛快地踹几脚。
向容和周青园正在喝粥,百合粥,许初一的碗很快见底,胃变得暖暖的。向容让她再喝点,说白天还有事麻烦她。
向容说:“她们听我说你的厨艺不错,都眼巴巴盼着今天呢!”
周青园跟着说:“昨晚没来得及跟你说上几句,今天敞亮,总算看清楚了。第一次见面我也没准备礼物,这样,等我的新店开业,你一定要来。”
许初一被这两人轮番抬举,只能傻傻笑着,回答里透着拘谨。向容当她是在长辈面前放不开又怕生,她还记得小时候要许初一进屋坐坐,和同龄人方时绪聊聊天再走也好,话还没说完,这姑娘脸红到了耳朵,忙说不用。
“她早穿过你店里的衣服了。”向容难免又开始追忆年华:“还记得你新店开张那次吗?我从你店里挑了几件衣服带回来,那些衣服太靓我穿不了,只好送给朋友的女儿们。正好当时初一手断了住院,我还特意挑了一件让时绪替我送过去,对了,就一件蓝色的碎花裙,那件还是你好说歹说非得要给我的。”
“手断了,不会就是时绪见义勇为那次吧?”周青园激动道:“那我说这两孩子可真有缘分啊。”
方念时给许初一抛来深深同情的目光。
许初一点开手机,是念时的微信:“初一姐,习惯就好。我5岁尿床的事我妈的朋友也都知道,每年她们姐妹重聚,我就要被拿出来鞭尸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