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社交。
一个晌午,许初一便从方时绪的世界销声匿迹了。
方时绪从霍日白那一无所获后,只能把电话打给了许安康。
“我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吗?”许安康不给他好脸色,谁叫那天许初一走后,向勤也没给自已好脸色。
“她在这有没有什么好朋友?”方时绪问。
“我怎么知道?当然,你可以去问她妈。”
话说向勤肯定以为许初一还好好呆在自已这,方时绪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这账迟早哪天要跟许安康算个明白:“行,许安康,那你先别跟她妈说,免得她妈担心。”
似乎是从许初一无缘无故消失开始引起的连环影响,焦头烂额时律所的事也向方时绪压过来。此前负责的李枝静的离婚案子,她老公隋瑞居然要告到自已身上,捏造了一些可笑的证据到处散播谣言,控告他教唆李枝静,破坏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拆散了一桩美满的婚姻。
“老板,你消消气。”小刘端着那杯咖啡一时不敢放到桌子上。
李枝静,是方时绪的大学同学。品学兼优,仰慕者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大家都以为她保研要继续深造时,毕业没多久就收到了她的婚礼宴请。男方是个富二代,也是平城大学的,叫隋瑞。方时绪对这人的滥交早有耳闻,李枝静家境算小康,他不懂一个衣食无忧的人为什么想不开要去做些飞蛾扑火的傻事。
小刘小心翼翼地把咖啡放到桌边角,心想万一倒了不至于泼到那些资料上:“笑眉跟我说委托人说想先搁搁,自已和她老公再谈谈。”
“见鬼,随她去,见了棺材都不落泪!”方时绪低骂,当初是李枝静主动找上门让他帮这个忙的,现在麻烦事都变成他的了。
“那老板,那个什么隋瑞嘴巴这么脏,你要不要告他?”小刘纯粹是看不下去,再这么闹下去他老板都要成行业的笑话了。
“怎么不告?上个月刚来办公室的阿黄,你把这事交给她。”方时绪交代。
而付艺从那天起,找他更勤快了。先是公寓,如今是直接到他的律所,只要一来就是雷打不动的请他的员工喝下午茶。
方时绪看小刘傻愣着:“还有事?”
小刘八卦之心已经压抑很久了,他试探地问:“老板,你不出去吃点?”
“你帮我把付艺叫进来。”
“好!”小刘屁颠屁颠走了,还以为方时绪终于要被付艺的执着打动了,他算是看着这两人从甜甜蜜蜜到各分东西,如今看来两人复合指日可待。
付艺进办公室便说:“阿姨说,今天让我们一起回家吃晚饭。”
方时绪冷着脸:“付艺,我说真的,到此为止吧。”
“时绪,你为什么就不能直面自已的内心呢?你和她不合适。”付艺信誓旦旦地说。
“你哪只眼睛看到不合适了?”
“你根本就不喜欢她,什么是新鲜感,什么是欲望,什么是喜欢,你分得清吗?”
方时绪烦了,一个两个三个都比他还有自信在那说他完全不爱许初一。
“谁告诉你我不爱她?我爱她爱得要死了,行吧。”方时绪这一嗓子喊得脑子发懵。
“你承认吧,你在自欺欺人。什么人适合结婚,什么人适合与你结婚,你比我更清楚。”付艺还是副端庄的样子。
方时绪被她激怒,转而责骂道:“怎么?卓致岸要订婚了,你痛苦所以也要来折磨我?”
付艺心里发苦,但还是习惯笑着:“我等你下班,今天周五,还要去学校接念时一起回家。”
向容的指令已经亲自传达了下来,只差以命相逼。隋瑞那些谣言或多或少传到了她耳朵里,她言行之间更是向着付艺了,仿佛许初一这人从没存在过一样。
偏偏,在去接方念时的路上,许安康打电话给他:“我妈让你跟她今天回来吃晚饭。”
“我他妈根本找不到她人在哪?”方时绪大吼大叫,身边的付艺吃惊地看着他。
许安康也记仇:“方时绪,行!你可真行!火撒我身上了是吧?”
方时绪问:“你就不能打电话给她吗?”
许安康也叫嚷:“打,打什么打?早把我拉黑了。”
“你妈,你爸总有手机。”
许安康在电话那头白眼快翻上天:“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妈早跟她说了让她带你回来吃饭。我现在是在给你通风报信,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
车都快开到平城大学校门口了,方时绪说:“你跟阿姨说一声,我今天有事去不了。”
“随你,爱来不来。”
……
“哥,付艺姐,你们总算来了。”方念时已经在校门口等候多时,以前上高中也常常这样,她俩一起来接自已。
付艺也还是和以前一样顺其自然去接方念时的书包。
“哥,你愣着干嘛?”方念时提醒他哥接付艺手里的书包,像从前那样。
“许初一,总算让我逮着你了!”方时绪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声后,从面前这两人中间插过,拔腿追过去。
方念时只看到他哥潇洒的背影,于是也跟着追了过去。
方时绪跑过了两个红灯才追到的许初一,她护着自已的包凶神恶煞地想让他滚。
“你跑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
“你追什么?”许初一想真是见鬼了,怪只怪卓信就在平城大学附近。大学城附近一条美食街声名在外,她昨天下班去吃烤肉时好死不死撞到了简叶,后者二话不说要来跟她拼桌今天之所以路过学校门口,是为了来接昨天自已落在店里的雨伞。
方时绪问:“你躲什么?”
“我刚刚都看见了,你离我远点。”许初一看到马路对面的方念时,正用一种不友善的眼光投射过来。她不敢太用劲挣扎,怕路上这些人看笑话,只敢暗地里较着劲。
他问:“看见什么了,你把你手机给我?”
许初一完全是在用一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摆脱他,她的手腕扭得像根麻花。
“啊。”她痛得叫出了声,方时绪终于松开了手。她的手腕已经红得渗人,手背和手臂的静脉充血鼓成一座座山脉似的。
“我看看。”方时绪心急地拉起她的手,眼神温柔地不像话。
许初一的手发抖,明明是拜他所赐:“你是不是有病,省省你的装模作样。”
“喂,你会不会讲话啊!”方念时开口就是替她哥打抱不平。
许初一想,这群姓方的,我招你惹你了。
“念时!”方时绪横手拦在方念时的腰部,用力往后推了推,继而问许初一:“你妈叫我跟你一起回去吃饭,你怎么不通知我?”
方念时抢着回答:“哥!妈妈也等我们吃饭,你还走不走了!”
“哼。”许初一顿了顿,笑说:“你几张嘴?能同时吃两顿饭?”
听见她这句看云淡风轻的话,方时绪一口气没提上来,顶了顶后牙槽。才几天不见,她气人的功力倒是另当“刮目相看”。
“回去还要加班?”他正好瞥见从她挎包里露出来的那一沓资料。
许初一脸色一变,对上他眼里的锋芒:“你随我。”
方念时眼尖见着资料上的“卓信”二字,于是在一旁煽风点火:“原来你在卓信?就说你为什么不肯来我家的公司,偏我爸妈还好心总问我哥这事。”
但凡这话出自方时绪之口,许初一指定怼回去,现在只能劝自已不跟小孩子计较。
“行,不要加班的话,那你今晚这张嘴先去我家吃饭。”方时绪搂着她肩膀便打回转。
等红灯,方念时嚷嚷:“哥,付艺姐在看着呢,哥,不行,没做她的饭!”
“方念时,你先闭嘴。”方时绪转头警告她妹,低头在许初一耳边小声问:“许初一,你这个流程是要跟我闹分手?”
“你有病,我跟你分什么手!”
“那你就是在跟我赌气?”
许初一意识到被他带坑里了:“我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给我放手。”
光天化日,他的吻说来就来。许初一挣扎着推开他时视线对上马路对面的付艺,付艺的表情透着嫌恶,而方时绪则始终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虽只是蜻蜓点水,许初一也觉得他脑子犯轴,露出和付艺相差无几的表情来。她很冷静地说:“方时绪,我再说最后一遍,给我松手。”
连方念时也不为他哥护短了,真没绅士风度,是该有人训他几句才好!
许初一松了力气站着,方时绪便知道她是真生气了,再继续下去吃苦头的还是自已。他似是苦恼地问:“我要怎么解释,我和付艺真的不可能了。”
天色渐暗,已经是第二轮红灯。
“哥,你说什么呢?”
许初一看方念时心急如焚地否认,于是毫不留情道:“你不是律师吗?你应该知道单靠你个人的一面之词是最没有说服力的吧,我更相信我自已看听到的。”
“你听到什么了?你听到?”方时绪叨叨。
“哥,付艺姐走了。绿灯了,我们也走吧。”
许初一朝他微微扬起下巴。
“妹妹,我亲爱的妹妹!”方时绪言辞恳切,只差鞠躬下跪了:“您先过马路,给我和我女朋友单独两分钟时间?好吗?”
方念时不服气,但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勉为其难往后大退了一步。
方时绪试图跟她好好商量:“初一,其他事可以之后说,但你先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啧,别这么叫我,膈应。”
“怎么?我跟你谈恋爱,连叫都叫不得了。”方时绪叫嚣,转而听见她又不快地啧了一声后,于是自暴自弃道:“行,许初一。反正你跟你妈说两句好的,我今天有事抽不开身,改日再登门拜访。”
“不会讲好话,也不会回去。”
方时绪说:“行,两家饭都不吃,只吃自已做的饭。那你住哪,我先送你。”
“少在这套我的话,用不着你送,要不是你我饭早就吃完了!”
“行,都听你的,但你先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
方念时太久没见过他哥这种词穷理短的样子了。如果对面是付艺,她会变态地觉得场面温馨。可偏偏是自已无法接受的许初一,她警告自已这女的是正在给自已的亲哥哥甩脸子。在今天之前,她坚信他哥和付艺的复合因为他哥的傲气只差临门一脚。
绿灯斑马线上,方念时信心满满地说:“哥,你还真就这样让她一个人走回去,还女朋友,骗谁呢!”
“不回去,她能在这跟我耗一晚上,没听见她肚子叫了吗。”
方念时无语凝噎:“没听见,耳朵不好。”
方时绪说:“方念时,下次对她礼貌点,喂喂喂地像什么话。”
方念时:“说了我耳朵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