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目光瞥向旁边的陆言一眼,低声笑道,“不过是刚刚看到了一只泥巴怪。”
“泥巴怪是什么?”裴萧停下脚疑惑起来。
宋鹤盯着少年的面上并无改色,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地向前面那人喊了一句,“你再多一句嘴,我把你当蹴鞠踢过去。”
裴萧瞪了一眼陆言,就扶着他的老腰扑腾扑腾地立马离开他们的视线。
宋鹤侧着头垂笑,折扇挡在唇边,“刚刚还说我跟个孩子较真,我看陆少侠也不枉多让嘛。”
“倒是难得见你脾气这么凶的时候。”
陆言抱着胸,似是有些不服,秀气的眉头皱到一块。
“可是你不觉得他很欠吗?”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甚是认真,但就是莫名戳中了宋鹤的笑点,他浓密的睫毛垂下,遮挡着眼中怎么也挡不住的笑意。
陆言轻啧了啧,为了增加自已话语的可信度,又是从年少囧事里挑出了几件。
“五岁的时候,他尿裤子跑到我床上,然后被我扔下去,他跟大人说什么你知道?”
宋鹤垂眸勾笑,“说你尿的。”
陆言勾起唇角,眼神都带上了问候的笑容,“他说,是我泼水到他屁股上。”
一声暴笑响起,宋鹤的腰都伸不直了,拿着扇柄的手就狂捶着膝盖。
陆言捂着眼睛,手拍了拍他的背,“笑笑就行了,可别笑岔气了大半夜的我还得帮你找大夫。”
宋鹤作势擦了擦眼角沁出来的泪珠。
“都能想象到你当时黑脸的样子哈哈哈哈,哎,那他后面下场怎么样,我记得小今安可是向来有仇必报的。”
陆言两只手撑着后脑勺,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对于回忆童年来说这语气可算的上毫无感情。
他眼皮子耷拉到一半,“噢,后面一个星期我把他每条裤子都泼了水故意藏到他的被窝里。”
又是噗地一声,宋鹤连忙拿着折扇挡住了半张脸。
这两人小时候也太逗了吧。
“所以你们两从小就是死对头,互看互不顺眼!”
“我很让着他的好吧,明明就是单方面他欠揍。谁家好人不是在我洗澡的时候偷偷把我衣服偷走,就是上学堂把毛毛虫藏在我衣服里,还有……”陆言似乎想到了很不想回忆的东西。
“抄作业抄我的就算了,结果把我的答案改了交给夫子……考试自已抄不到答案,把白卷的名字写成我的交上去……”
“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怎么招他惹他了,他就像个粘皮糖一样硬要粘着我。”
陆言还记得当时自已也很委屈来着,他又没做什么对付他的事。
宋鹤见他是真有些气上头了,面上逐渐收了笑容。
这时湿漉漉的裴萧头发还滴着水,外面随便披了个袍子,光着脚就从隔壁屋子跑了出来。
他的面上还有些刚跑过来的红润,他看着陆言冷着的脸,语气有些喏喏。
裴萧垂着头轻轻拉了拉那人的衣角,见那人不正眼瞧他,他心里头也难受的很。
“你……你不会当时就是因为我烦你,才离家出走的吧……”
陆言一撇过眼就看到那人咬着下唇,用着湿漉漉的眼神悄悄抬起头看着他。
他甩掉袖子,不理身后那个人,抱着胸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别自作多情,我不过是功课提前学完了,出去游历学习更多的知识罢了。”
宋鹤跟了上去,可看见裴萧整个人湿漉漉的还在淌水,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人眼眶都红了,却仍旧固执着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肯半动。
“入秋了,夜间容易着凉,回去好好把头发擦擦,换身干爽的衣服。”
宋鹤叹了口气,别扭小孩是有些麻烦。
宋鹤语气温和了许多,“陆言没有在意,要是真在意那么多,你今晚就算是从狗洞爬进来他也是要让你爬出去的。”
“再说了,这几年他和我们待在一块,我们可没有从他嘴里听到一句你的名字。”
宋鹤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安啦,少年。”
刚缓和了一点的裴萧,又碎了。
甩开宋鹤的手,转身就进了自已的屋内。
临关门时还撂了一句话,“要你管,脏东西。”
接着门就重重关上了,宋鹤面带微笑,将刚刚碰过那人的手狠狠地在身上擦拭干净。
臭泥巴还骂上瘾了是吧,怪不得惹小今安嫌呢,这比狗都嫌啊!呸,他干嘛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