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离开了寺庙,那马车缓缓驶过石板路,车轮与石板的摩擦声在宁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两匹马在前面走着,而马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是死般寂静,这沉默就像是一层薄雾,笼罩在众人心中,像是预示着什么,但在车厢里的众人就是猜不透。
而在一个人身上,这种不安体现的淋漓尽致,这人就是震岳先生,他的腿无力地蜷缩在马车凳子上,膝盖紧紧地贴在一起,脚踝无力地垂落,仿佛所有的活力都被时间剥夺,只剩下一副颓废的躯壳在摇晃的马车中随波逐流。
他毕竟清楚,自已闯荡江湖多年做的那些事情,必定会招人记恨,黄猛既以杀来,那将会有第一个,第二个,乃至更多,所以跑了并不是什么坏事,若他当时没有出家做和尚,仍在这江湖中,必定招来杀身之祸到时坐在这马车里的,那就不是他了。
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前行,山间的清风带着吹拂着,带着阵阵土香,再看看外面的景色,野花香,枝叶茂,好一个生机模样,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崎岖的山路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随着马车的节奏轻轻摇曳。
而车厢内的这几人好像与这生机的景色有些格格不入,他们依旧是沉默不语,像是在发呆,马车里依旧是静的可怕,只剩腰间的剑晃动的声响,马车的背影在这生机盎然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孤独,格外寂寞。
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家饭馆前。这家饭馆坐落在山路的一个转角处,仿佛是旅途中的一个驿站,为过往的行人提供休憩之地。饭馆的外墙爬满了青藤,门外挂着一盏随风轻摇的灯笼,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为这偏僻的角落增添了一丝温暖。
云逸他们走进了饭馆,选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灯火通明,香气四溢,人声鼎沸,还有酒杯与酒杯的碰撞之声。
自他们推门而入起,饭馆里的所有人都好像在看怪人似的看着这几人,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默默祈求这几个人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云逸强而有力的声音响了起来道:“小二,将你们这最好的酒上来。”
小二一刻也不敢耽搁,毕竟这几人在这里,从他们的穿着来看,手上必定是沾血的,自已若是还站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做,自已必定是要掉脑袋的,只是连连道好好好。
小二自门后走出,径直向云逸那桌走去,手里正捧着一个陶罐小二道:“酒来了不过客官要小心,这酒劲大,”不料,震岳先生的头缓缓抬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他的眼中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仿佛是要将这酒一饮而尽。
“客官,以免你忘了,我再提醒你一遍。”小二道。
“这酒,名为‘碧霄醉’。”小二介绍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乃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由一位隐世高人所酿,酒香醇厚,回味无穷,但酒劲极大,少有人能饮得了三杯”
震岳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陶罐的表面,仿佛在感受着酒中蕴含的力量。“碧霄醉,好名字。”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今日,我便要尝尝这能让人忘却尘世烦恼的美酒。
云逸和萧杀对视一眼,他们知道震岳先生心中所想。他们点了点头,示意小二将酒倒上。酒液倾泻而下,倒入碗中,散发出诱人的香气。震岳先生端起酒碗,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如同烈火般燃烧,震岳先生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他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着酒中的香纯。“好酒!”他赞叹道:“这酒果真名不虚传,真会使人忘记一切烦恼。”
然而,就在这时,饭馆的门突然被推开,由于力道过大,那门咯吱咯吱的响,声音令人刺耳。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目光在饭馆内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了云逸他们身上。
“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显然不收几条人命他是不会走的。
震岳先生红着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此人身形高瘦,面色苍白,仿佛失去生机,如同一具行走的尸体
身材高瘦,面容苍白,这八个字是这人给震岳先生的第一感觉,总感觉在那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饭馆里的空气突然就静了下来,而他也在努力回想,这人到底是谁?问题如同一团火般在震岳先生的心中燃了起来。
而后他又恍然大悟,觉得这个熟悉的人似乎像谁了,但他并未说出来。
此人名叫夜无痕,是一名刺客,以其行踪隐秘和剑法无情而闻名于江湖,特别是那腰间上的飞刀,他那飞刀在江湖中速度极快,刀尖一挑,划破空气,速度惊人,无人能挡。
一双眼睛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深渊,颧骨高耸,嘴唇薄而紧绷,透露出一种不容接近的冷漠,松弛的皮肤加上惨白的脸,在旁人看来,似乎有些病态。
但谁又想到,就是这病态的人,竟是闻名江湖中的一大刺客。
他手在腰间一摸,一柄飞刀便从腰间飞出,这人正好是云逸,若换作别人,这么快的速度,连反应都来不及便,只能看到地上的一滩血了。
云逸刚躲过飞刀,又瞟见那人的黑衣下,似乎还有一柄剑,剑,通体呈黑色,如同墨汁涂抹一般,闪烁着幽幽的寒光。
云逸的眼神在夜无痕的剑上停留了一瞬,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无双剑在手中轻轻一转,剑尖指向夜无痕道:“你既已来了就不必多言。”
暗影之中舞轻鸿, 无声无息夺魂锋。 影噬剑下无活口, 夜无痕名震苍穹。
无声无息却又致命。他的剑影如同夜晚的幽灵,忽隐忽现,让人难以捉摸。每一剑都带着冰冷的杀意,直指云逸的要害。
云逸的无双剑舞动起来,剑光如同流水般连绵不绝,每一次挥剑都带着风雷之声。
还没等云逸反应,夜无痕的剑又刺了过来,使人看不见剑的影子,而后脸上被划了一刀,脸在滴血,脸上的口子在滴血,像一朵朵花在地上绽开,一滴,两滴,啪嗒落在地板上。
他那柄剑又刺向了其他地方,但云逸的脸上并无惧色,反而一掌将其推开,一掌拍出,掌力汹涌澎湃,气浪狂卷,将他猛地震飞数丈之远,虽然因为受伤,内力减了不少,但还是将夜无痕震飞出去,他的背撞到那门,晃晃悠悠站起身,便在吐血。
而后,又想挥剑,但被许宸翌快而狠力的剑拦下,那玉佩在那柄剑上闪烁着绿色的光芒,似乎为这把剑增加了无穷的力量。
“剑法,不过是一种表达方式,你的剑太慢了”许宸翌道。
当剑气消散,夜无痕便被两把剑抵着,一把抵着喉咙一把抵着心脏,而抵着他的那两人,一个是龙震岳,另一个就是许宸翌。
那夜无痕一眼就认出了这光头,不就是当年一剑差点刺死自已的那一个出家的和尚吗?
他看了看云逸,又看了看震岳先生道:“好,你个龙震岳,十年前,那一剑差点害我死掉,现在不做你的和尚,又重新出山了么?那么好,新账旧账一起算。”而后他又转头看向后面的云逸道:“你们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报仇!”云逸一脸严肃道:“想报仇的话,随时欢迎,但你先把你的剑法练了。”随即看了看自已又道:“江湖恩怨无尽,我恐怕也活不到那个时候,但没有关系,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报仇之事,不急于一时。”
随后,夜无痕踉踉跄跄的走出门口,云逸看着被打碎的盘子,和满地的狼藉走到柜台道:“这是赔偿的银子,买些酒器和碗。”
掌柜的愣住了,低头看了看银子,已说不出来话,云逸转头之际,他只默默的望着他的背影,那件白色的风衣。
云逸带领着众人走出了门口,上了马车,寂寞如同孤独的琴弦,在这空荡的四周响起,马的嘶声打破这宁静,车轮在石板路上再次响起了那熟悉的咯吱声。
马车在夜色中前行,云逸坐在车厢内,目光透过车窗,凝视着外面的世界,他在想什么,江湖的血?江湖的泪?但又有什么办法呢?有人影绰绰,就有恩怨情仇,这便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