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琳琅点点头，这一点早在之前窦承忠就已经交待过了。
只是，琳琅觉得自己真要对上皇帝那张脸，那一声娇滴滴的“百里大哥”却是怎么叫怎么都觉得别扭。
揽住琳琅的腰，百里景修飞身上了屋檐，飘飘然的落入皇帝寝宫所在。
百里景修在暗处手持玉笛，对着琳琅使了个眼色，然后将笛子对着唇，开始吹奏起来。
一阵笛声延绵的传来，那深藏在记忆中的声音，让浅眠的皇帝一下子就从龙床上坐起身来：“小雅？”
这一曲，只有那个女子会吹奏。
他记得当年，是他为那个美丽的少女求来的这一曲。他也永远都记得那个少女笑着对自己说：“百里大哥，谢谢你。”
披上外衫，他推开门走了出去，循着笛声一直走。
不远处，就看一白色华衣裹身的年轻女子背对着他站立着，女子身上的长袍如雪。皇帝紧捂住胸口，想要压制下欲将跳出的心，激动的颤着声音唤了一声：“小雅……”
白衣华服女子转身，面上的轻纱随风佛开，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的浅笑。
“百里大哥，你好吗？”温柔的声音瞬间抚去了皇帝这些年来的孤寂。
“小雅，真的是你吗？”他迫不及待的向女子伸出手，而却是只抓住了那白色的轻纱。
女子如轻烟般在他面前一闪而过，只留下淡淡的芳馨。
“小雅……小雅……”看着女子在眼前消失，他疯了一般的呼喊着。
嘘——，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子，示意他不要说话。
皇帝返身想要将女子抱住，而女子却飘然而去：“百里大哥，你别离我这么近。你乃九五之尊，你身上的龙气会让我魂飞魄散的。”
“好好好，小雅，你别走。我不过去！”皇帝往后站了站，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看着眼前自己朝思慕想的意中人，看着她依然年轻绝美的容貌，皇帝虽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是他现在却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个就是燕雅。
“小雅，你能不能留下来。”
就算不能靠近你，不能抱着你，我也想能够每时每刻都看得见你。我百里茗皓此生最大的憾事，就是不能够与你共谐白首。
“我不能在阳间多做停留。百里大哥，你要是想见我，倒是可以找个道行高深的法师，可以将我从阴间带出来见你一面。百里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入轮回吗？”女子凄然笑道：“那是因为你煞气太重，而且……算了，我也不多说了。百里大哥，请多保重！”
“小雅！燕雅你别走！”
“百里大哥，虎毒不食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飘飘渺渺的这一句话传进了他的耳中，百里茗皓看着她一点点飘忽远去，仿佛她本来不属于这个污浊的世界。紧紧地攥着之前从她身上扯下的白色轻纱，百里茗皓让下边的人去查这白色轻纱的出处。
可是来人所报的结果却是让他浑然一怔。
那白色轻纱是二十多年前，临都制造。
百里茗皓记得，燕雅所穿的衣衫都是临都制造。那真的是燕雅的鬼魂吗？
“来人啊，张贴皇榜，寻得道高人，能通阴阳者。”
看着皇榜，百里景修对身旁那个带着面具琳琅笑道：“他果真是听了你的话。”
“我早说过了嘛，这叫攻心计！”琳琅伸手将那皇榜揭下，又小声道：“那天晚上可是累死我了，我又不会轻功，拉着那钢索飘来飘去的，幸好那夜没有月光。要不然，一露馅，死定了！”
“琳琅，其实你不必这么做……”假扮大法师入宫，必须事事谨慎，甚是危险。
“没关系，挺有趣的。”琳琅无所谓的笑了笑，算计道，“大法师的名声越坏越好，我就是想弄垮你那皇帝老爹的声誉，我要让全大祁的人都知道，一个皇帝不理朝政，却是醉心于鬼神之说。”
百里景修没有说话，琳琅的这一招对于一个君王来说，确实是致命的。
由此所带来的结果，必定是乱国。琳琅的目的很明确，她这么做一来可以整垮百里茗皓，二来可以给百里景修定民心、拉拢势力的机会。
“我一直很奇怪，那天晚上你六弟不是也看见我装鬼了吗？他怎么没有去向你父皇告密？”这些天琳琅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百里景修道：“他不会去告密的。”
至于理由，他和我一样，都担心那人会打你的主意。
“你们家的人还真是个怪人，前后反差那么大。”琳琅嘀咕了一句。
大祁皇帝欲将招揽通晓阴阳的得道高人，这一消息不仅在大祁国内引起了波澜，甚至连其他三国也闻了风声，更有不少人慕名赶至大祁，想要借此谋得名利。
一批又一批的人来了又走，却是没有一人能够让百里茗皓满意。
“圣上，今日可是还要召见那些人？”大太监小声询问道。
百里茗皓微微拧眉：“算了，都是一些假学道。招个魂都做不来！遣散那些人回去吧！”
“是。”大太监退将下去，一挥手中的拂尘，对在殿外等候传见的那些形态万千的人说道：“都回去吧，圣上今日不想见任何人。”
等候多时的人们皆是不满，暗地里抱怨了两声之后也都离开了。
只是大太监见一戴着面具，身着道袍的男子不仅没有离去反而往殿中走去。他将那人喊住道：“皇家重地，岂是你这刁民乱闯的！还不快给我站住！”
男子停下脚步，冷冷道：“圣上想要见的人，今夜会再一次出现在。信，或是不信，到了今天夜里便会知晓。”
说罢，就看起了一阵怪风，而那男子便乘风而去。
大太监目瞪口呆：看来此人绝非那些假学道！
“圣上！圣上！”大太监欣喜若狂的一路飞奔。
“何事如此大惊小怪的。”百里茗皓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今日却是遇见高人了。那人说今夜圣上想要见的人会出现。”
百里茗皓腾的一下就从龙椅上站起来：“那个人呢？”
“那位高人乘风而去了……”大太监小心应道。
“你怎么连个人都留不住！”虽然不知道是真还是假，但是这个人却是比这些天来的那些人都靠谱。正当他还要数落大太监的时候，就听外边人喊话道：“太后娘娘到——”
百里茗皓示意大太监去开门。
大太监行了礼便将太后给迎进殿中：“太后金安万福！”
“嗯，起来吧。”太后没有和他多言，快步往内殿走去。
“母后怎过来了？”百里茗皓一见她就觉得头又疼了。
太后铁青着脸，怒声道：“百里茗皓你的那些告示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里茗皓道：“母后这是在质问朕？”
“你还没忘记那个贱人！”太后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大太监知道这皇帝与太后有些私怨，他悄悄的地退了下去，也将守在殿外的那些卫兵都支开了。
殿中的争吵依然在继续，这些年一直就不曾停歇过。
“可笑！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会相信鬼神之说！就算燕雅那贱人的鬼魂真的在，燕雅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你，她满心满眼就只有澜逸。”
“母后，你当年对小雅说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一夜之间对我变了态度？”
“这个秘密我会一直带到棺材里去，百里茗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忽然，百里茗皓安静了下来，他有些苦涩地看着太后，说道：“我见过小雅了，她还是和当年一样，而我都已经老了……母后，只要现在小雅回到我的身边，以前的事情，我便不会在追究。”
“百里茗皓，你清醒一些吧！”
但见百里茗皓从龙袍中掏出那块白纱，递给太后：“母后，你瞧瞧这个。”
太后接过白纱，熟悉的香味让她一怔。她颤抖着双手将那块白纱反反复复的瞧了好几遍：“这是小雅衣衫上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件。当年小雅自尽的时候，她穿着的就是这件……”
太后并不是不喜欢燕雅，只是她更在意她的儿子，燕雅只会伤了她的儿子，所以她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可是这些年来，她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当年究竟是做对了，还是错了？
“自尽？”百里茗皓不禁往后退了数步，“母后小雅究竟是怎么死的？不是被澜逸勒死陪葬的吗？”
太后闻言，却是长叹一声，摇摇头，但却怎的都不愿意道出事情。
“忘了吧，燕雅已经死了，她是澜逸的女人，与你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
“母后不愿说便罢了，朕一定会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百里茗皓很早就来到了上回见到女子的地方，望着空无一人的宫殿，他忍不住会担心：今晚她果真会向那个道人说的那样在这里出现吗？
“小雅，你当年究竟是怎么死的？”
清风拂过浅草，过堂的风却是吹鸣了阵阵哀号。
白色的轻纱从百里茗皓眼前飘过，如梦如幻的声音渐显渐隐。
百里茗皓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小雅，我有事情想要问你。你能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母后说你是自尽身亡的？”
淡淡的笑容的僵在脸上，卧槽！这种问题她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啊！
琳琅定了定心神，幽幽道：“百里大哥，往事又何必在提起呢？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可以将一切都忘了……”
真是太机智了！必须给自己点赞！
“可是小雅……”百里茗皓似乎还想契而不舍地追问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