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姨如云里雾里听糊涂:“薄家?先生不是姓墨吗?”
对方只笑不语。
慕初棠微微松口气。
幸好,只是薄家对未过门媳妇例行检查,并非捉拿逃女佣,薄家还没有查清楚她的真实身份……
楚岚神采奕奕摇晃她胳膊:“姐姐,好事啊,要见家长啦,快打起精神。”
楼下听到动静。
一男一女恭恭敬敬鞠躬问好:“打扰慕小姐了。”
被发现就逃不了了。
慕初棠硬着头皮来到客厅,微笑,大大方方开口:“怎么称呼两位?”
当初季末嫣求助。
司念私自翻过慕初棠的薄家资料,知晓她真实身份,终于见面,也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经过十几年严苛训练的司念,温和眸光平视慕初棠,仪态端正规矩。
“我是三少爷院里女佣司念,身边这位是三少爷院中管事,慕小姐可以称呼为今衡管事。”
今字辈。
竟然和她同一辈。
慕初棠挂在薄家家谱上的名字叫做薄今棠,而他叫薄今衡,属于同一届,但他们并未见过。
当初今字辈里有一个女佣病死,人数不吉利,管事就把她塞进了今字辈。
唐姨退下准备茶水。
楚岚候在左右。
慕初棠忽视对面一大批保镖压迫,定定神,回忆季末嫣当初的优雅范儿,拢了拢披肩,缓慢坐在沙发:“他知道你们今天过来?”
他自然是指薄倾墨。
今衡管事不过三十岁,却极严肃,高挺鼻梁上架一支金丝眼镜,公事公办宛若机械人:“三少爷并不知晓,我们奉的是老爷命令,无需提前告知三少爷。”
“他离开没多久,你们就来了。”慕初棠揶揄:“想要我配合什么?”
“背调和体检。”
背景调查慕初棠不害怕,她身家清白经得起拷问,唯独孤儿院之前的去向需要模糊回答即可。
难的是体检。
她右后肩的玫瑰图腾,遇热显现,司念和今衡一眼就能认出来……
“慕小姐在紧张什么?”今衡用纸笔和录音记录下她每一句话。
慕初棠蹙眉貌似很为难,祸水东引用薄倾墨身份压人:“三少爷不喜欢我在其他男人面前袒露肌肤,体检的话……”
司念解释:“视觉体检由我检查,男性不在场,还请慕小姐安心。”
“如此最好。”
“慕小姐跟我上楼。”
慕初棠找不到借口推脱掉,吩咐楚岚好好招待今衡,然后跟随司念上楼,进入二楼主卧。
与薄倾墨独处的私人空间挤入陌生女人,感觉怪怪的浑身不舒服。
“我要全脱吗?”
司念环伺四周一圈,发现这间卧室近几日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如果是其他人自然要全裸检查,不放过每寸肌肤,而你用不着。”
慕初棠有一种糟糕预感:“为什么?我很特别?”
“你是薄今棠,与今衡同辈,辈分远远高过我,又是三少爷最疼爱的女人,我哪敢查你。”
说话口吻阴阳怪气。
慕初棠如遭雷劈后退两步:“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姓慕,跟你们薄家没有丝毫关系!”
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只有薄倾墨和当年管事,管事被发配西部终生回不来。
司念从何而知?
“你以为,末嫣小姐身在国外,如何得知你的真实身份?”
季末嫣早年跟随薄倾墨出国,在薄家竟然有人脉。
慕初棠诧异:“你帮的她?你疯了,私自翻看族谱资料告知外人,被发现,你死路一条。”
司念毫无畏惧:“谁敢告发我?末嫣小姐和三少爷舍不得我死。你呢?你敢承认你是薄今棠?”
不敢。
慕初棠避开对方胸有成竹的目光,走到落地窗边欣赏楼下冬景,顺直黑发披散肩头,气质恬静温婉:“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本可以瞒一辈子。”
“末嫣小姐已经将订婚礼上的安排全部告知于我,此番一趟,是为了提醒你相关细节,免得出错,坏了大事。”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
“不行吗?”
“身为薄倾墨院里唯一的贴身女佣,你隐瞒他,与我们合伙欺骗他?”
司念走路没有脚步声,来到窗边与慕初棠肩并肩:“别冠冕堂皇说得好像我是什么坏人,没有背叛,我的主人依旧是三少爷。末嫣小姐身子差,算不上合适的三少奶奶。但是,比你绰绰有余。我决不允许你一个心怀不轨的背叛者依靠色相,迷得三少爷晕头转向,企图趁三少爷身体抱恙急需冲喜而嫁进薄家。”
身体抱恙……
司念不知道薄倾墨是装的?
慕初棠侧头打量女孩,薄倾墨与季末嫣出国多年,而司念和今衡常年待在薄家守着院落,没人撑腰,孤苦无依。
他们还是薄倾墨的心腹吗?
“别害怕。”司念神情从容自若:“事成后,末嫣小姐不会亏待你,你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报酬远走高飞,不用再做女佣,你就要自由了。”
自由诚可贵。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慕初棠暗暗警告自已别乱想,什么司念什么今衡,通通与她没关系,薄倾墨的事,她一件都不想参与,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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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体检结束。
二人下楼。
随行医生早已摆好各类专业仪器,检查慕初棠各项体征,逐一记录数据,继而提取声音、指纹、毛发和血液等待进一步送检。
最后,拍下慕初棠正面、侧面和后面等各个角度照片。
“笔迹也要提取?”
慕初棠从小就知道薄家体检严格,竟然到了审犯罪嫌疑人一般的地步。
今衡笃定:“需要。”
小孩和成年人笔迹迥然不同,薄家总不会无聊到保存她13年前的字迹,带回去加以对比。
慕初棠遵照要求提笔写下一行字,合上签字笔:“还有其他项目?”
“谢谢慕小姐配合,已经结束,今日之事还请对三少爷保密。”
“好。”
送走一帮人。
慕初棠泄了气皮球似的倒进沙发:“好可怕,毫无隐私可言,查个底朝天,就差用放大镜数我睫毛多少根了。”
在卧室里。
司念虽然免除了脱衣体检,但也按规矩办事盘问了她一大堆私密问题:初夜在哪里,平时房事频率,最爱场所,每次时长,谁主动,是否有避孕,是否蛮横索取加重三少爷病情等等。
为了配合薄倾墨装病,慕初棠给出一系列不满评价,譬如:
他看上去人高马大,身体却非常虚弱乏力,三天一次,最长三分钟,从来没有避孕,他想让我给他生孩子……
司念逐字记录。
慕初棠差点失态笑出声。
楚岚绕到沙发后面按摩她的肩膀:“姐姐不要害怕,微漪姐姐有跟我说过,大家族规矩多,门槛高,忍一忍,嫁进去之后就轻松了。”
“但愿吧。”
全部让季末嫣承担,她爱薄倾墨,愿意忍受那些,他们门当户对同为豪门子弟,天作之合。
慕初棠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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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慕初棠特地套上薄倾墨平日穿的深色睡袍,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顶着哭腔打电话诉苦:“你为什么没有提前得到消息?薄家派人来调查我了,你知不知道一群人围着我,我多害怕……”
掐大腿疼红眼。
两行眼泪悄然滑落面颊。
“你心里只有季末嫣,都不知道关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