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悄然出城。
半月后,顺利抵达闵州,洪槿和韩隐提前两日进城,在城郊安排了一处大小适中,陈设简约的宅院。
黄昏,晏策荀和颜芷落等人低调进城落宿,旅途劳顿,大家吃过晚饭,早早歇下。
天没亮,“当啷,当啷......”外面传来细微的打斗声。
颜芷落睡得正香被吵醒,迷迷糊糊揉揉眉眼,屋外初七轻浅的声音传来,“王妃休息吧,没多大事。”
颜芷落闭上眼睛,起初困意很浓,眼前莫名就浮现曾经与蚕食相关的事,之后脑海就跟过电影似的,往昔画面接连不辍,想着想着失了睡意。
“帮我倒杯水,谢谢。”颜芷落起身坐在床边,因为没睡好,整个人无精打采蔫巴巴的。
“是。”初七推门进屋,她早将环境了解的清清楚楚,屋里没点灯,她轻车熟路到桌边倒水回来,放在颜芷落手中。
刚刚回忆的好多事情仍缠绕心神,颜芷落喝两口水,梦魇未散似的迷糊说:“嘉麟的城防太差了。”
“啊?王妃说什么?”初七有点懵。
仇杀暗杀这种事江湖上常见,杀人于无形的高手不胜枚举,朝廷在怎么严防也不能彻底遏止。
初七转念又想,王妃自小生活在乡下,不知这些才正常吧?
颜芷落忽然神弦一擞,又喝口水,佯装淡然敷衍道:“外面安静了,初七,我还想睡会儿?”
初七没应,突然说:“王爷。”
颜芷落转眸,不知晏策荀来了多久,他清越笔挺,如傲雪青松站立门口,一双清冷锐利的眸注视着,像是盯上猎物的雄狮。
他款步走进,每一步都带着威慑力,默然轻抬手,初七会意退出去。
“有事?”颜芷落看着他步步逼近,莫名有危险的感觉,站起来问。
晏策荀在她身前站定,高大的身形将颜芷落完全笼罩,他一瞬不瞬的瞅着她,手忽然到她脖颈处,没有用力,只是覆在上面,但他强大的危险气息,自带令人深刻的桎梏感。
“告诉本王,你是谁?”
凭直觉精准判断事物的人真的很可怕,晏策荀是那些人中的翘楚,灵感力极强。
但颜芷落也不是被吓大的,微颤下羽睫,镇定问:“晏策荀又发什么疯?”
他指腹触及愈来愈深,颜芷落渐渐有窒息的感觉,果断抬脚踹向他膝侧。
“晏策荀,你不要太过分!”
晏策荀向旁边躲开一步,周身冷寒更盛。
“王爷......”屋外洪槿突然说。
真的是挺急的事,不然他宁可将自已变成哑巴,也不会打扰自家王爷找自家王妃的麻烦。
晏策荀缓缓放松手劲,俯身逼近颜芷落,像是要将强大的男性气息变成避风罩,囚禁颜芷落,直至她道出实情。
“颜芷落,把尾巴藏好,不要再被本王发现。”
他没有证据,全凭直觉,颜芷落淡定别开脸,睇他一眼说:“晏策荀,你最好去看大夫,精神有病得治。”
屋外洪槿都被颜芷落的话噎到了。
王爷听见外面有动静,最先来寻王妃,这明明是关心,怎么想都该是温情感动的场面,为啥会闹得跟捉到奸情似的?
初七想,王爷大概真生病了,王妃就是王妃,怎么是别人呢?
晏策荀对自已的直觉坚信不疑,想着早晚找出真凭实据,令颜芷落百口莫辩。
他转身,带着一身寒霜阔步离开。
庭院外,十几个杀手追杀墨序铮,他手臂和后背多处被砍伤,若不是对他忠心的几个家丁掩护着,他定然活不到现在。
他躲在墙后,气息凌乱,握剑的手不停的淌血,血顺着剑柄流向剑身。
杀手步步逼近,墨序铮只有一个念头,他得活着。
他用了全部力量翻入庭院,摔在草地上,担心惊动杀手,他忍着全身伤口传来的剧痛,不敢出声,将下唇都咬破了。
鹰卫们警觉性非常强,看到奄奄一息的墨序铮没动他,而是戒备盯着追他的那群人。
“黑煞门。”阡一谨慎眯眼,忽然身侧扫过一阵风,定睛一瞧果然是王爷。
“将人带进去。”晏策荀冷锐瞧着晕厥在血泊中的墨序铮,沉声下令。
“是。”两名鹰卫将人抬到一间空置的厢房。
黑煞门是江湖中排得上名号的杀手组织,他们的杀手价格昂贵,不是普通富户能雇佣得起的,这个时候出现在闵州,晏策荀直觉不寻常。
忽然起风了,天空落下豆大的水珠,在静寂的夜里,打在庭院露天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刚感知变天了,雨水就转为淅沥,夜色中如银线接连不断落下,很快将墙头和地面的血渍冲散,被大地吸收。
“人呢?”院外躁戾的声音说。
“大概躲里面了,进去找。”
“别弄出大动静,前面有个荒废的寺庙,你们两个先,轮流盯着。”
“嗖嗖嗖......”很多人飞远了。
翌日
墨序铮醒来时,伤口已经清理过,敷了药。他衣襟鼓鼓的,不用敞开看也知里面一准包得跟粽子似的。
“咯吱。”韩隐推门进屋,手上端着一碗清粥,看着墨序铮醒来,表情空白道:“哪里不舒服就说。”
墨序铮一手抚着胸口,艰难起身坐在床边,哪里都不舒服,疼,全身疼得钻心,说了有什么用?
“谢谢相救。”他站起来,脚步蹒跚欲离开。
墨序铮没有报家门和名字,如今他自身难保,何谈报恩,深交说不准会连累他人。
韩隐并未拦他,肃面道:“黑煞门的人在外面。”
墨序铮身子一僵,脚步顿住,戒备问:“你是什么人?”
“先吃饭吧。”韩隐将粥放在桌子上,冷淡道。
墨序铮原本无心吃饭,但行事所迫,似乎吃饭是他此时唯一能做的有意义的事。
食之无味,一碗粥很快吃完了。
“还添吗?”韩隐问。
墨序铮心事重重摇头。
“那你随我来,见见主子。”韩隐拿着空碗,径自往屋外走。
墨序铮怔了怔,起身挪着步子缓慢随韩隐出来,他的伤大多在上身,腿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