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昭生怕有诈,便匆匆瞄了一眼。
只见那地上赫然躺着一只做工精美的小童帽子。
正是招昭打算还给骆见贤的那顶鎏银双狮帽。也正是因此她才带在身上,不然还指不定找不找得到。
虽没等到好时机归还,等却也不必着急。
有的是时候,且先放一放,找小寻要紧。
而这帽子此刻却因骆思齐方才那一拉,而掉了出来。
招昭还记得帽身上有着不少相配的银饰,还绣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狮子脑袋,上面细细地鎏着银,一看就知道做出这顶帽子的人极其用心。
这帽子保存得还很新,甚至看不出被人用过的痕迹,骆大哥一定很珍惜这帽子。
故而招昭一发现这双狮帽掉落在地时,就立马侧身捞了回来。
可这时骆思齐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见招昭拿回帽子便过来上手争夺。
招昭只见他眉宇间不复往常那般高高在上,有的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这丝丝悲痛竟叫招昭觉得有些熟悉。
可混蛋依旧是混蛋,说出来的话依旧不讨人喜欢。
只听得骆思齐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果然去我家偷东西了!还不快还我!”
招昭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懒得跟他解释,便要直接走人。
见招昭想走,骆思齐自是不依。
于是方才未开始的打斗也一下转变为争夺鎏银双狮帽之战。
这里的动静自然引来了不少老少仆人,以及数个骆思齐的贴身侍从。
也不乏有人跃跃欲试想要为主效力。
但都被骆思齐斥退了回去:“统统滚开,难道小爷还对付不了区区一个女人吗?”
原本招昭还有些忌惮骆思齐会法术,可经过昨日那一战,招昭已知晓自已的实力如何。
她与那骆千亘功夫不相上下,若非是骆千亘有灵法加持,她且不一定会输。
而眼下对付一个骆思齐,简直绰绰有余。
招昭不觉得她是在轻敌,只是她想,骆思齐身为骆千亘之子,难道还能胜过其父么?
倒不是没这个可能,一定是有人能做到青出于蓝胜于蓝。唯独此人......她却不信。
不过,既然小寻不见一事既然与骆思齐无关,那招昭也无心伤害对方性命。
但正如招昭所想的那样,一炷香还未过,骆思齐已成为招昭的手下败将。
被一个自已看轻的人所打败,骆思齐觉得脸已经丢到十里开外了。
原本那些想要加入战斗的男人也是目瞪口呆,他们不敢相信所看的,少爷居然输给了一个不知来路的姑娘!
骆思齐站直身子,一把抹去嘴角血迹,在瞧见众人纷纷错愕的神情以及招昭云淡风轻的姿态后,当下便气急败坏地呵斥:“还不快滚!”
这院内登时就仅剩招昭与骆思齐二人对峙。
骆思齐只觉得招昭是运气好,不承认是自已不敌招昭。
他此刻只想快点找回场子,他不想从此都抬不起头来,尤其是在这个村姑前面!
于是他讥讽道:“不屈山的剑法的确不错,什么啊猫啊狗学了都能威风一把,看来你那小偷师傅也有点真本事,能把偷学来的招式教得如此惟妙惟肖!”
“你!”招昭被气到了。心想这人真是不可理喻,适才她好心并不曾真正伤他,没想到他不领情罢了还又说这种话!
骆思齐盯着招昭衣袖,沉着嗓音道:“再来一场!若是你输了你就将方才那帽子交出来,若是你赢了我就放你走人从此不再找你麻烦!”
招昭翻了个白眼:“我才不要如你的意。”
说完就要一个空翻离场,骆思齐又来纠缠,二人再度打了起来。
招昭趁机一个高扫腿过去,意要将其打晕,顿了顿,脚尖一陡便扫向骆思齐项上那顶遮掩的玄帽。
玄帽掉落,骆思齐也立马露出被剃得精光的头顶。他大惊失色,顾不得还在打斗,就急急用两手去掩饰。
这动作倒是与小寻那日很像,看得招昭一乐,当场吟吟笑出声来。
这笑声在骆思齐听来就是在嘲笑。他双目瞪得通红,恼羞成怒地冲去武器架上,猛地抽出一把长剑,又再次发起攻势。
招昭笑笑,想到方才此人的那些话以及过往的欺辱,当即收剑入鞘,摆手淡定迎接骆思齐来袭。
招昭就是要让骆思齐知道,她即使不用剑也照样能赢。
骆思齐剑剑劈空。
招昭在梅花桩内来去自如,拳脚并施,十招内有七八招落到对方肉上。
又一鼓作气使出一招横扫踢飞对方手中利剑。
看见那利剑脱手而飞深深没入墙内,骆思齐又是满脸不可置信,他没想到自已打不过二哥,就连眼下这个村姑都比他强。
见骆思齐怔住,招昭颇为解气,终于出了这口恶气,当真是爽快!
随即按捺不住心中快意,就朝骆思齐仰面笑哼,笑得相当得意。
“你要是再敢说那些对我师傅不敬的话,我就阉了你!”
对招昭来说,骆思齐就像是只好斗的公鸡,就爱在鸡群中惹事,只要将公鸡阉了,保管这只鸡会变得温顺老实。
听了招昭的狠话,骆思齐的脸却离奇地红了,言语也少见地磕绊了起来:“你、你一个妇道人家竟说出此等秽语,成、成何体统!”
什么秽语不秽语的,招昭不懂,也懒得再同他多说话,当即头也不回地翻到屋脊。
“不对......”骆思齐本想去追却突觉不对劲,皱眉想了想后幡然醒悟,当即冲着屋顶大吼:“你这个臭女人,就是你把我头发剃掉的!”
招昭只抛下一句:“那是你活该!”
回头看去,并不见有人跟着,招昭便从楼顶跳下,当即引来无数路人侧目。
每每被如此之多的人盯着看,招昭就十分不自在。
招昭只以为是她的举止不端庄才引人关注,并不知这其中只占一成,更多的是她的相貌实在太过惹眼。
招昭打算去找瑛虚帮忙,只是她想起昨日惹得瑛虚不快,又不好空着手就去。
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不过骆思齐的别院就离醉香楼不远,好歹不算白跑一趟。
正好带一坛子瑛虚心心念念的桂花陈酿过去,也好赔个不是。
在等着小厮去打酒之时,招昭莫名有些紧张,她时而东张西望,时而低头看着鞋面。
没见到那道娇小的身影,招昭松了口气,可心底里又有些失落。
但仔细想想,就算云双月此时真的在这醉香楼里用食,也必然不会是原貌,很有可能会又换成另一副招昭不认识的样子
兴许她早就看见招昭了,只是不愿再同招昭相交罢了。
就像她说的,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不容得招昭多想,小厮就已打好酒来。
这一路上招昭都苦于如何找到瑛虚,只是当看见手中那坛子酒时,心中却忽然有了主意。
招昭提着这壶酒赶往城郊。等城墙在视野中变得渺小,山林中再也瞧不见其余人影时,招昭这才打开酒盖散出酒香。
这酒香才散没多久,招昭便听到寂静的山林忽然传来响动。
招昭忍不住窃喜,下一刻就见寻香而来的瑛虚在眼前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