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打肿脸当胖子,欣然乐道:“好。这坛子桂花陈酿,我一定能让你喝上!”
一坛子酒,可比一席佳肴要来得轻松多了。
“那你可说好了,别到时候又忘了。你要是敢忘记呢,可就得赔我十坛子酒了!”瑛虚倨傲地撇嘴道。
“那是自然!”招昭笃定道,她相信自已绝不会忘记的。
随后二人相视而笑,笑声几乎同步,一样的悦耳动听。
“那小家伙呢,平日里都恨不得粘你身上,怎么今日居然会见不到他的身影?”
招昭便答小寻去玩了,随后她正好要先去看看小寻在何处玩乐,随即就问瑛虚是否要一同前往。
瑛虚不去,招昭自然不会强求。
于是就让瑛虚在此地等候片刻,待招昭查看好小寻之后,等到那骆见贤过来,便会领着骆见贤来见瑛虚。
见瑛虚点头应好,招昭也不多做停留,当即出门找小寻去了。
说到小寻,他最近也是奇怪得很。
自打那日招昭在他面前换衣服之后,一到招昭要洗漱穿衣之际,小寻就会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房间。
后面更是不要招昭帮忙给他沐浴更衣。
招昭对此纳闷极了。
他还这么小,凡事都需要人看顾的,能自已做的来这些么?
万一在此期间若有不测,比如洗漱时滑倒了或者被衣服绊倒了,她又怎能及时发现并处理呢?
在她幼时之际,不论是阿娘、还是姱禾姐姐,都是当着她的面这样的,从不避讳什么。
她不解小寻一个幼童,也要顾及什么男女大防么?
真要论道起来,那小寻不是早就被她看精光了吗?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可是浑身上下一件遮挡都无!
而后的日子,还不都是她亲自给他洗漱穿衣,他身上哪里她没见过?
就连他那块肉有几斤几两她都清楚,现如今他反倒来计较这些了。
招昭暗自发着牢骚。
天成客栈的李掌柜见她在寻人,便告诉招昭小寻在后院陪他儿子李福宝玩。
招昭去到后院,正巧瞧见这两个小孩玩乐的场景,两人发出的孩童笑声格外悦耳。
而李福宝的母亲李夫人正守着后院连通着客栈的门口,大抵是怕李福宝又会趁人不备偷溜出去。
李夫人只安静地站在门框外,没进去打扰,宠溺与忧虑交汇在她长了些许皱纹的脸上。
见是招昭来了,李夫人便想出声告诉小寻。
招昭揪了下李夫人的衣袖摇头制止。
见李夫人不解地回头看她,于是她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要寻他,只是不放心他去哪里了。我瞧他们玩得挺好的,若夫人你不怕小寻聒噪,就由着他俩玩去吧。”
李夫人闻言莞尔一笑:“怎会呢?你瞧,这两个小家伙玩的多开心,我已经很久没见福宝这样欢快地笑过了。”
李夫人声音难掩落寞:“原先福宝也是极其开朗的一个孩子,自打……就再没孩子愿意和福宝一起玩了。”
“福宝太孤单了,他总是会偷跑出去。要么是带着一身伤回来,要么是会受刺激在大街上发病,就像那日一样。”
李夫人说话间渐渐开始抽泣,她用丝帕拭去眼中将要溢出的泪水,有些难为情道:“我见福宝今日如此一时激动,叫招姑娘你见笑了。”
招昭见李夫人情绪激动得落泪,尴尬得直挠头,随后咧嘴道:“夫人你这是关心福宝才会如此,任谁见了都会称赞你是一个好母亲,怎会觉得是笑话呢?”
招昭安慰的话语并未出口,人家并未多说半句,若她贸然多嘴,只怕不合适。
她知道,有些伤痛如若重提,便又是一次伤害。
人家不愿说,那她便权当不知。
“招姑娘真是人美心善,日后也不知要便宜哪家的臭小子。你弟弟也被你带得如此白壮,等往后嫁了人有了孩子,也一定会是个好母亲。”
李夫人朝招昭掩嘴笑道。
招昭听到这话,顿时面上一热,红得像是春日里漫山遍野的杜鹃花一样。
她没想到李夫人会如此夸赞她。
这话让她十分不知所措,她从未想过日后自已会成亲会生子。
也几乎没接触过其他与她年纪相仿的男人。
成亲生子什么的,过到最后,就会像她爹娘那样,为了些琐碎小事最终争论个不休么?
明明人前,还是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才子佳人,可人后竟会变成一对怨偶。
若真会如此,那她宁可在灵鹫山上,守着姱禾姐姐当一辈子的老姑娘,也绝不会去嫁人。
灵鹫山上的日子,平淡又充实,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她何苦自找没趣?
招昭与李夫人随意聊了几句之后,便说自已有事不便久留,叫李夫人帮忙知会一声小寻后,就急匆匆去到客栈大门处了。
刚出到客栈大门,招昭便远远地瞧见一个颀长的男人身影,正骑着一匹骏马缓缓向这边靠近
那男子身姿挺拔,气质不俗,只远远地瞧一眼便知对方绝对相貌出众。
招昭一见是骆见贤过来,心中当即升起一丝激动。
他今日只简单地着了件蓝绸长袍,看着十分儒雅倜傥。
一见他越发向自已靠近,招昭更加紧张起来,手心也在不知不觉中冒出些许汗来。
她只觉得手脚格外不自在,总感觉不做些什么就会十分不自在。
为了让自已好受些,招昭将领口整理好一些,而后又去抻了抻袖口和裙摆。
做这些之时,是前所未有的手忙脚乱,她知自已不够穿得漂亮,但也不想在来人面前落下个衣冠不整的印象。
骆见贤刚一下马,招昭最先看向的便是他那双含情的眼睛。
这双眼睛温暖中带着一丝丝疏离,眼中总是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好像看谁都是这样的。
并不是只对招昭一人如此。
他最先开口,同招昭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后,便直奔主题。
招昭带路,领着他去往瑛虚在的那间屋子。
招昭前一推开虚掩着的门,就见瑛虚端坐在木桌边上。
瑛虚一见招昭身旁之人,当下便挑着眉头仰着下颚睨了一眼骆见贤。
骆见贤依然神色如旧,即便见了对方如此挑衅的神情也不曾有过丝毫波澜,只笑意盈盈地颔首回视。
随后骆见贤同招昭道:“招姑娘,我方才忘了将马拴住,可否劳烦招姑娘替在下照看一二?多谢。”
“好。”招昭点头。
看着骆见贤进去之后便毫不迟疑关上房门的样子,招昭心中涌起了一阵失落。
她又何尝看不出来,这不过是骆大哥有意支开她的一个由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