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昭压低身子,趴在高耸的外墙上,看到在城主府外巡逻的队伍远去,顷刻跳至地面。
她起身拍去飞起的尘土,长舒一口气,她此刻终于能安心了。
火灵芝已到手,只要她立马赶回天成客栈,不仅能让狐妖履行承诺,还能使小寻解除危机。
思及此处,她感到无比畅快,好像突然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一样。
距离狐妖规定的时限,还有将近一日的时间,尽管此刻她已精力俱疲,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赶回客栈。
招昭飞速动身,朝城西方向而去。
虽然此刻街道上早已没有行人,可一个身着黑衣之人在夜路间行走,始终太过惹眼。
因而她甫一远离城主府的范围,便找到一处矮墙。
正要蓄力一跃而上时,后脖忽然出现一丝刺痛。
她疑惑地伸手去摸,发现肌肤上立着根银针。
当即拔出,蹙眉细看。
这银针的作用是什么,难道是暗器么?
刚这样想完,她便发觉身体一下没了力气,她暗道不妙,顿时失去平衡瘫倒在地。
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恍惚间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靠近。
是一个身型高瘦、衣着不凡的男子。
那男子居高临下,长相清俊,神情清冷,眉宇间不复往常温和,眼中满是漠然。
“骆大哥,你、你怎么......”
还没说完,招昭便再也支撑不住,双眼一闭,彻底没了知觉。
再次清醒之时,猛然一睁眼,发觉自已正躺在一张大床当中。
她错愕地坐起身来,不知是何情况,这么雅致舒适的房间,绝不会是在天成客栈住的那间。
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她惊慌失措,一时呆愣在床上,她感觉自已好像忘了做什么很重要的事。
不一会儿,她反应过来,记起了昏迷前的事。
她当即摸了摸怀中,立刻松了口气。
还好,火灵芝还在。
随即起身,去拿被人放在桌上的云音剑。
她看了眼木制的花纹窗,阳光从轻薄的绢布中散进来,照得整个室内像是沐浴在黄昏里。
看来此时应是第二日下午。
她搞不懂,骆大哥既然决定把火灵芝给她了,又怎么突然把她迷昏,带到这儿来。
算了,先别管这么多,当务之急还是先回到天成客栈。
想到这里,她当即推开房门,就要迈步出去。
却迎面撞上一个挺拔的男子背影。
招昭下意识倒退一步,看见那人转身,露出一张俊脸,男人背着光,脸上明灭不定。
男人斜睨着招昭,毫不掩饰眼中的不耐与轻蔑。
他抬腿逼近,招昭连连后退。
男人越过她,分腿靠坐在黄花梨木制成的圈椅上,他挑眉上下打量招昭,目光毫不遮掩。
招昭看向男人,眼中全是不解,不明白怎么只隔了一夜,骆大哥的态度怎么会转变成这样。
“骆大哥,昨夜不是都说好了么?你怎么......”
男人闻言蹙眉,登时心急地站起身来,一手拍在木桌上,“嘭”的一声打断招昭的话,木桌瞬时化作一摊碎片。
“你昨夜偷进我家了,就是去跟我二哥见面的!快说,你们偷偷商量什么了?”
骆思齐昨夜从父亲院中离去之时,心中满是不服气。
他与二哥为父亲抓来数只妖怪,连夜赶回家中,帮助父亲吸收妖魂修炼。
完事之后,父亲竟将他支开,独留二哥。
他只得离去。
他为父亲做的不比二哥少,这两个月来更是从无怨言,父亲为何就看不见他的付出,只夸赞二哥一人。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太不公平了。
他也是父亲的骨血,哪里就比不过二哥了,父亲怎能如此偏心!
他在父亲院外来回不断踱步,愤怒与委屈交加在他心中,他感到十分无力。
自始至终,父亲就是只看重二哥一人,任凭他再努力,又如何能左右得了父亲的想法。
二哥没一会儿也从父亲院中出来,二人相视无言,他回瞪一眼,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去。
他心里万般难受,回到寝室亦是辗转难眠。
遂起身招呼下人更衣,欲去酒楼一醉解千愁。
不想刚出家门没几步,就看到一小贼翻墙下来。
这小贼真是胆大包天,连城主府都敢偷。
正好,他此刻窝了一肚子怨气,那就拿着小贼来出出气。
等靠近一瞧,发觉是个姑娘,长得十分美艳,竟是前几日遇到的那个村姑。
他顿时计从心来,飞出一根银针将其迷晕,而后命人将其带去别院。
他想法很简单。
这村姑会不屈山的招数,如若他能得到,不仅能将此献给父亲,还能在学成之后,打败二哥,令父亲对他另眼相看。
等到第二日,他估摸着药效差不多了,就去安置着村姑的屋外候着。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身后传来推门之声。
只是没想到,村姑的第一句话,却让他大为震惊。
什么!二哥居然这般神速,这么快就搭上这个村姑了。
招昭听到男人声音,当即暗道:不对,骆大哥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她心口由一:“你不是骆大哥!”
骆思齐大步冲向招昭,微微俯身,双手抓住招昭肩头,她不由吃痛地轻叫出声。
这时,一张满是戾气的脸在她面前快速放大。
二人靠得十分接近,两张脸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甚至对方急促起伏的呼吸,都尽数打在她脸上。
“我当然不是他了!”男人咬牙切齿道。
他掌下愈发使力,拔声问道:“你把不屈山的剑招心诀给他了!你给了他了,是不是?”
招昭此刻哪还能记不起来,这人就是骆大哥的弟弟,叫什么来着?
骆思齐。
他们兄弟二人虽然外貌几乎一致,但细分之下,还是能瞧出区别。
比如二人声音全然不像。
比如眼睛,虽然眼型相似,但骆思齐却是一双下三白眼,看着就不容易接近。
更何况他二人言行举止都大有区分。
一个平易近人、温润如风;一个却冷若冰霜、目中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