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运气,那天枢穴已经隐隐发痛!
蓝岑火冒三丈:“孽徒,你竟敢对为师下毒!”
“你个老妖婆,别再为师为师的了,我娘亲对你礼让有加才尊称你一句师尊,以往你打不过、说不过,如今用毒也用不过了,你且看还配?”
“哼!你个孽种,你有什么资格如此对本座说话?本座今日无法拿你,日后定将让你碎尸万段!”
展明神色一凛,高声喝问:“敢问阁下此话是以何身份说出?是新月教教主?还是乌月国皇室大祭司?阁下现在,是在给本将军宣战吗?”
蓝岑一怔,高菲儿今日一再言语相激,她竟然动怒至此。她轻轻再探天枢,发现那穴位疼痛又加了两分。
莫非这毒,是以怒气催化?
再看那展明,与高菲儿之间也是配合无间,还动不动便把她的立场上升到国家层面。乌月与大夏邦交和平不易,即便要开战,也不能是因为她。
她静静调整了内息,缓缓说道:“今日我来,本意是捉拿叛徒。但,本座来到边城,便看到有悍匪对我徒儿不利。虽说她背叛师门,但本座也绝不容忍外邦之人加害我新月教之人。而近日乌月朝廷之上,也多有奏本反应边城近日有匪徒作乱,害我乌月数名良民商贾,本国皇帝震怒,正欲就此事与大夏交涉。展少将军,今日之事,本座暂且搁下,但那伤我乌月族人的悍匪,还望少将军尽快缉拿,给乌月国一个说法,莫要破了这两邦和平!”
说完,直接飞身而去。
守城将士举起弓箭便想将其射杀,展明示意放她离去。
见蓝岑离去,大茶藤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那蓄在口中的鲜血再被气血翻涌而出。
高菲儿吓得手忙脚乱:“娘亲!展明!开路!”
不知过了多久,大茶藤才悠悠醒来。
见菲儿趴在她身边睡着。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这个画面实在是温馨又美好。
她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如何长大的,她与那展少将军已有婚约,是不是与他两情相悦?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和制式的衣裳?她身材也是极好的,就是瘦了点。是不是没有娘亲在身边,没人做她喜爱的饭菜?
她这一生洒脱自由,敢爱敢恨,坦荡磊落,自诩从不惧怕生死,更不亏欠任何人。唯独这个女儿,她将她带来这世上,却没有尽好母亲的责任,是有亏欠的;她再见到她,那么美好的人儿再次激活了她作为母亲的拳拳爱意,但是还没团聚多久就要再次离去,她这次,开始怕死了。
她那枯槁的手掌在女儿头顶轻轻摩挲,泪水不知不觉落入她的发间。
“娘亲,娘亲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哭了?”菲儿忙给母亲擦泪:“怎么了娘亲,是哪里不舒服吗?”
大茶藤轻轻摇头,温柔地说道:“是太舒服了,娘亲很久没有睡过这么温暖的床铺。这被子很柔软,和我女儿的头发一样软,让娘亲啊感觉没白活。”
修罗洞中峭寒凄冷,她本是不怕冷的。但是二十年了,她没有感受过如今日的这般尘世温暖,也从未觉得这尘俗令她如此眷恋。
高菲儿鼻子一酸:“娘亲……,娘亲你受苦了,女儿……女儿很后悔,后悔此前太没心没肺,后悔不早一点来找娘亲。是女儿太蠢,让娘亲吃了太多苦。娘亲,请你原谅我,请你原谅菲儿……”
“傻孩子,娘亲怎么会怪你。你不辞辛苦艰险来乌月找我,娘亲很是幸福。能在离开之前见到你,亦很开心。只是啊,这老天还是不够心软,想我大茶藤此生极尽善念,却还是不能得女承欢。”
菲儿恸哭:“不要,不要娘亲。女儿不要娘亲离开,女儿要娘亲百岁千岁,无病无痛一生喜乐平安,女儿要永远在娘亲身边。娘亲……”
“傻瓜,世上哪有人能活百岁千岁。是娘亲不好,娘亲没能好好保护自已,不能再陪菲儿了。娘亲见那展少将军英武非常,年少有为,想必家世也不错,可惜娘亲可能没有办法见到菲儿出嫁。不过啊,娘亲知道,菲儿定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若是那展家小子娶到你,可是有点高攀我女儿了。”
“娘亲,娘亲,你若想见我出嫁,我明日便可办喜事,只求娘亲不要……不要离开我。看在我做了一辈子没娘亲的孩子的份上,娘亲,求你……”
“又说傻话了,你若想要嫁人,必然是自已欢喜才嫁,怎可是为了娘亲?告诉娘亲,那展少将军,可是菲儿的心上人?”
她顿了顿,却马上点了头:“娘亲我什么人的疼爱都不缺,我只缺你的疼爱。我如今医术也有所成,我一定会用最好的医药来救你的,娘亲,你相信我……”
“娘亲自然信你,只是娘亲已经药石难医。”
“不……不……不要,女儿不要……”
“乖女儿,你好好活着,幸福快乐地活着,不要再踏足乌月,远离新月教,保护好自已。若有一天蓝岑再杀上门来,避无可避,你便全力攻她的死门,她的死门在她额间新月处。”
“女儿……记住了。”
“乖,不哭,待你嫁得良人,娘亲……会化身成蝴蝶,来参加……你的婚礼。”
“不,我要娘亲亲自参加我的婚礼,我要给娘亲磕头的……娘亲……”
“一忍严冬,便见春山。乖,过了最难的这段,你以后的人生只剩锦绣……与长安……”
提着最后的一股真气,大茶藤将她人生的最后之言说完了。
感受到握在手心的那只手消散了最后一丝力量,高菲儿听见大茶藤喉中传出一声浅浅的声响,那声音沉闷又短促,像极了盖上茶盖的声音。
“不要……!!!!”
芙蓉听见菲儿凄厉的叫声跑进了房间,眼前的景象令她悲痛怅然,她静静地跪下身去,朝大茶藤磕了三个响头。
再抬起头时,她已泪流满面。
她怪自已做事大意,怪自已没有保护好前辈。若她没有那么冒失,前辈不会中那一掌,菲儿也不会这么快失去母亲。
她轻轻地走到菲儿身边,不知所措地看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的菲儿,她想安慰她,但不知如何开口。
她伸出手,将全身发抖的菲儿抱入怀中。
“菲儿,别怕,我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