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楚清鸢“病愈”,亲自拜访了赵兼之。
楚清鸢进门的时候,赵兼之正在写字,楚清鸢并没有出声打扰,她静静地立在一旁等着。
终于,最后一笔收尾,赵兼之放下笔,抬眼看了眼楚清鸢。
不等他问出口,楚清鸢先一步开口道:“赵大人,沈清今日前来,一是感谢几日前您的探病,多谢大人!”
“那二呢?”赵兼之一脸严肃,盯着楚清鸢的眼睛。
楚清鸢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学生想去藏书楼,还望大人许可。”她直接低头叩礼。
赵兼之不是什么傻子,现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六岁少年的打算,但他也不打算拆穿他。
毕竟,拆穿了又怎样?反正没人承认,就只是猜想。
赵兼之没说同不同意,道:“沈清,近前来,看看老夫今日写的这幅字怎样。”
楚清鸢走过去,赵兼之刚好将这幅字反过来摆正,以便她能朝着正面看。
楚清鸢仔细看了眼这字,确实不错,“在学生看来,笔力遒劲,功夫很深!”
话锋一转,“但笔式拘泥于形式,失去了些许神韵。”
这下,赵兼之笑了,眼中充满了欣赏,并无不悦。
“沈清,你很有眼光,但更诚实。”
楚清鸢刚看到这幅字时,知道自已有求于人,就在想到底是硬着头皮夸呢,还是说出自已的见解?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忠于自已的想法,而且,凭她观察,这赵学士应该不是个喜欢阿谀奉承的人。
最终,她赌赢了。
“那赵大人,不知我的请求,您是否应允?”
赵兼之没有犹豫,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枚令牌,递给了楚清鸢。
当楚清鸢双手接过时,赵兼之说道:“沈清,凭着这枚令牌,你可以随意进出藏书楼,无论你要做什么,都莫要让老夫我失望。”
楚清鸢郑重地颔首,“学生自会好生使用,好好保管,直到物归原主。”
拿到令牌的楚清鸢并没有立刻前往藏书楼,相反,一连几天,她都前往学堂听夫子授课。
直到有一天的早上,她晕倒在了学堂。弘文馆内的馆医诊断后,说是身体虚弱,需要静养。
这下,几乎所有学子都知道这沈清体弱,无法上课。
顺理成章,楚清鸢不用前往学堂上课,只需要自行前往藏书楼自学。
当楚清鸢凭着令牌进入藏书楼时,才知道什么是浩如烟海,什么是可以“束之高阁”。
这里的藏书,果真是十分丰富。
楚清鸢发挥了自已天赋的记忆,一目十行,快速且准确地吸收书里的知识。
当然,她也在寻找回家的蛛丝马迹。
一连两个月,楚清鸢除了吃饭睡觉,都待在藏书楼,直到回沈府的时候。
这天傍晚,是弘文馆内送有学子回家的日子,门口停满了形形色色的马车,有的富丽堂皇,有的寒酸简陋。
不过,学子们都很是激动,他们终于可以摆脱夫子、课业,能自由自在地玩五天。
楚清鸢没有同其他学子一起挤在门口,她一直等到门口人快散尽时才回到来接她的马车上。
今日来接她的还是慕凡,也算“有始有末”。
马车一路直行,拐过街口,风吹开了马车的帘子。
整条街道安静得过分,楚清鸢唰地睁开眼睛,与身边的漱玉对视一眼。
看来情况不妙。
漱玉握紧手中的剑,楚清鸢捏紧袖中的短刃。
“吁—”
随着马的嘶鸣声响起,马车紧急停下,楚清鸢整个身子因为惯性往前倾。
撩开马车帘子,映入眼帘的是六个黑衣杀手。
他们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拦住了楚清鸢的去路。
只是那么一瞥,楚清鸢已经知道这些黑衣人是死士,漱玉和慕凡根本抵抗不了。
没有时间犹豫,楚清鸢给了漱玉一个眼神,与她们第一次遭遇追杀时一模一样的眼神。
漱玉明白楚清鸢的意思,她在等一个机会冲出包围圈,寻求帮助。
那群黑衣人锁定了目标,没有任何言语,直接拔剑杀了过来。
漱玉和慕凡与六人对打起来。
但寡不敌众,很快,两人身上都受了伤,抵抗也逐渐减弱。
就是这时,楚清鸢从马车上拿出了自已的袖箭,一箭射中了路中央黑衣人的眼睛,接着射出的第二箭,射中了另一个拦在马车正前方的黑衣人的手臂。
楚清鸢的袖箭只能射三箭,当她再次抬起手时,那些黑衣人顿时警惕起来,往街道两边退。
楚清鸢厉声大喝:“跑!”,慕凡和漱玉施展轻功,回到马车上。
楚清鸢驾着马车冲破了黑衣人的围杀。
但,那群人很快追了上来,楚清鸢朝着漱玉说,“割断套马的绳子!骑马离开!”
一剑下去,漱玉提起最后的内力,飞到马背上,驾着马离开,她回头看了一眼楚清鸢。
没了马的马车,很快搓倒在地,楚清鸢被慕凡抱着甩出了马车。
两人一同摔倒在街道上,与赶来的黑衣人面对面。
这下子,除了坚持到救援来,没有其他的办法。
楚清鸢转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慕凡,“怕不怕!”
慕凡笑了笑,嘴角的血相当显目,“不怕!”
楚清鸢紧握手中的短刃,凭借着身形优势灵活移动,在慕凡与黑衣人剑锋相交时,她直接一刀割断了黑衣人的大腿静脉。
她与慕凡配合默契,在包围圈中,背对背,彼此守卫。
但是,再强的人也经受不住轮番地对战,楚清鸢的身上早已受了不少的剑伤。
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面对下一轮的进攻,楚清鸢只能是使用最后一支箭。
在黑衣人的剑即将划过楚清鸢的右手时,她抬起左手,一箭击杀了黑衣人,他似乎死不瞑目,血喷了她一脸。
楚清鸢的眼睛里浮现出震惊、害怕以及一抹抱歉,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辈子,这是她杀死的第一个人。
也许是情绪过激,后知后觉,她的右手手腕也被那黑衣人划伤,深可见骨。
疼痛让她攥紧短刃的手剧烈抖动,但她依旧没有松开自已的武器。
可能是那黑衣人的死法震慑了其他的黑衣人,他们不知道楚清鸢袖中到底有多少支箭,一时之间,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楚清鸢清楚,她已经没有箭了,她和慕凡唯一的底牌就是漱玉。
不过,她还是神经高度集中,镇静自若,不让对方看出一丝破绽,尽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