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对方耐心耗尽之时,楚清鸢的后方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那些黑衣人也发现了来人,动作飞快地朝着楚清鸢的位置拔剑刺来,但都被后面的弓箭手击退。
漱玉飞身下马,来到楚清鸢身边,满眼的心疼。
此时的楚清鸢,白色的衣袍被鲜血染红,脸上也满是汗和血,甚至右手还在哗哗往外渗血。
漱玉掏出怀中的伤药,把它洒在了楚清鸢手腕的伤口上。
“咝—”
暂时放松下来的楚清鸢,终于感觉到了一股剧痛,她连忙将右手上握着的短刃拿到左手上。
身旁,慕情抱着慕凡,也在给他做一些简单的包扎。
一炷香时间,剩下的五个死侍都被沈家暗卫所制服,但一个不注意,他们全都口吐白沫,死了。
暗卫掰开他们的嘴,发现了藏在牙齿上的毒,时间一到,自动溶于口腔,没有解药只能是一个死!
在所有人最松懈的时候,漱玉看到楚清鸢脚边的人睁开了眼睛,一根针从楚清鸢身后射来,漱玉来不及阻拦,挡在楚清鸢的身前。
楚清鸢亲眼看着漱玉栽倒在她肩膀,两人一同倒地。
楚清鸢不可置信地看着吐血的漱玉,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慕情见状,喊了声“漱玉姐”,楚清鸢才回过神来。
她仿佛没有痛觉般,双手颤抖地往自已的兜里掏,但是无论她怎么掏,都没有掏出药丸,因为它掉落在了马车上。
“怎么没有?怎么办?漱玉,怎么没有?啊!”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流,混着脸上的血,落在了漱玉的脸上。
漱玉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擦掉楚清鸢的泪。
楚清鸢一把抓住漱玉那微颤的手,“慕情,快,将漱玉送医馆,快!”
但漱玉用她仅有的力气握了握楚清鸢的手,艰难地摇了摇头。
她的声音破碎,虚弱,“公主,我…我真的…很想陪你…陪你走下去,但我知道…道自已不能了。”
她吐出一口黑血,“公主,遇见你…你,是我的…我的幸运,别…难过。”
最后一个字落下,漱玉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楚清鸢用那流血的右手,拍了拍漱玉的肩膀,身边的人没有动静。
“漱玉?漱玉!你说一个字,你就说一个字!”楚清鸢将耳朵贴近漱玉的嘴边,没有任何的声音。
沈承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浑身是血的少年,脸上满是痛楚和不可置信,用那双正在流血的手一直按压着侍女的胸。
沈承不忍直视,走过去拉开楚清鸢,楚清鸢试图反抗,沈承给了她一巴掌。
也许这一巴掌打醒了沉溺在痛苦中的楚清鸢,她终于放弃挣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最后一次将手放在了漱玉脖子上的脉搏处。
没有了跳动,她倒退一步。
而那名死侍,被卸了下巴和四肢,现在还没死,他跪坐在地上,盯着楚清鸢,一脸的快慰。
他甚至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该死的侍女竟然叫那人“公主”。
楚清鸢用冰冷如霜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他已经是一具死尸。
这眼神让他有片刻的愣神,然后是恐惧。
楚清鸢没有一丝感情地开口:“是谁派你们来的?是郑国公?是长公主?还是…”
楚清鸢没有问下去,她已经从他眼神中的细微变化得到了真相。
没有一丝地犹豫,楚清鸢将左手上的短刃送进了他的胸膛,一刀不够,她又补了第二刀,第三刀。
鲜血喷洒在楚清鸢的衣服上,她的左手也沾满了血。
慕情和慕凡,眼中同样悲伤,但他们都紧紧注视着楚清鸢,担心她出事。
沈承看着此时仿佛着了魔的楚清鸢,满眼心疼,她才六岁啊!
他走上前,为楚清鸢擦拭手上和脸上的血。
巨大的消耗让楚清鸢站不稳,慕情一个箭步,刚好把她抱在怀里。
趁着还有一丝清醒,楚清鸢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紧紧握住慕情,声音颤抖却狠:“给长公主送一份礼!”
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楚清鸢就陷入了昏迷。
沈承轻声开口:“回家吧!”
为了不暴露楚清鸢的身份,清栖阁里的大夫,依旧是府医,不过府医的医术也是堪比太医院医正,毕竟,沈夫人身体不好。
府医检查了楚清鸢右手手腕上的伤口,朝着沈承和围着的几人说道:“小公子的手腕伤到了筋骨,以后不能拿重物或者使大力。”
慕情知道自家公子最在意什么,她顾不上礼仪,直接问府医:“大夫,我家公子还可以用右手使剑吗?”
府医摇了摇头,但他也不忍心打破他们的希望。
“不过,小公子还小,筋骨正在长,如果遇到医术高明的人,还是有恢复的可能,只是希望渺茫,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承开口:“她身上的其他伤严重吗?”
府医叹了口气,“小公子身上的都是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会痊愈,但是她心里郁结,怕是需要花费些时日才能解开心结。”
诊断结束后,沈承他们离开了清栖阁,只留下慕情和星芝照顾楚清鸢。
楚清鸢昏迷的第一晚,郑国公府,夜半三更。
有两个小厮装扮的人鬼鬼祟祟地从府中的长廊里溜出来。
走在前面的小厮弓着身子,对后面一直催着他的人恭敬地劝道:“公子,您这样偷偷出去,会不会被长公主殿下责罚?”
那偷偷躲在后面的人,就是郑旭。
他已经待在府里两个多月,再也忍受不了,他想要出府快活快活。
郑旭瞅了那小厮一眼,“憋死老子了!放心,娘她不会舍得责罚本公子。”
那小厮是刚刚跟着郑旭的,他知道郑旭多能闯祸,一旦郑旭出了事,倒霉的还是他,所以他继续好言劝道:“公子,门口有侍卫把守,我们也出不去呀!”
郑旭用他那浑浊的双眼瞥了一眼身前的小厮,颇为自得地说:“放心,那些人早就被我支走了。”
那小厮没辙了,只好硬着头皮往门口走去,中间甚至遇到了巡逻的人。
“半夜三更,还在府中闲逛?”
那小厮自是陪笑道:“公子醒了,要见他的宝贝,而那宝贝刚好往这边跑了。”
巡逻的人看到小厮的脸,是郑旭的贴身侍从,并没有起疑,让他们过去。
等到巡逻的人走远后,郑旭一脸不耐,“本公子的宝贝蟋蟀不见了?”
那小厮连忙摆摆手,“公子,您的宝贝当然还在,奴才这样说只是为了应付守卫。”
郑旭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过去,来到门口,等着那小厮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