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国公轻啜一口香茗,润了润喉,复又缓缓言道:
“京营之地,实为开国元勋之自留田,唯我应国公府,因得陛下之重托,故在京营之中,未有太多置喙之地。”
“自陛下登基以来,一直图谋收回京营之权,然开国元勋们团结一心,坚决不肯让步,此事至今悬而未决。”
“倘若贤侄能为陛下收回京营,那恩宠自是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此举亦会将开国元勋们得罪至深。”
贾渊听后,神色淡然,笑道:
“侄儿与他们之间,已是面和心不和,又有何惧?”
“此事我需细细筹谋,一旦出手,必要让他们措手不及。”
应国公闻言,略作迟疑,复又言道:
“其实,贤侄无须如此针锋相对,荣国府早已日薄西山,即便你袖手旁观,它亦将自行倾颓。”
“忠心于主,自是应当,然亦需以保全自身为前提。”
“工于谋国而拙于谋身,终非长久之策也。”
应国公此番言辞,皆出自肺腑之诚。
实不忍见贾渊为报荣国府之隙,而招致诸多仇雠,此实非明智之举也。
但教贾渊静待荣国府那风雨飘摇、大厦将崩之时,轻轻一推,便可令其坠入万劫不复之渊,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增业障乎?
应国公一番拳拳之意,贾渊自是心领神会,感念于怀。
然应国公有所不知者,实乃贾渊心中另有丘壑。
贾渊亦深知,即便自身按兵不动,荣国府亦将自取其咎,步向衰败之境。
他之所以不遗余力,誓要投身这摧毁荣国府之洪流,其一,自是心中复仇之火熊熊燃烧,誓要雪前耻,泄愤懑。
然其间另有一隐秘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
原来贾渊身为异世之魂,身负一奇异之秘——名曰“气运签到系统”。
此系统乃贾渊遭荣国府构陷,科举之路断送之后,神秘降临其身。
彼时,那神秘系统忽降双任于贾渊之前。
其首任,乃发动一役,以报荣国府之仇,系统将以贾渊报复之深浅,赐予新手大礼包一份。
次任,则是推动荣国府之倾覆,且须贾渊亲力亲为,参与度需逾八成,方得系统之权柄。
唯二者皆成,贾渊方能驾驭此系统,施展其能。
既而,贾渊果决行事,首战告捷,彻底摧折贾宝玉之羽翼,更以熊熊烈焰,焚灼荣国府,其威猛之势,得系统A级之誉。
新手大礼包启,内有西楚霸王之武力真传,兼三千背嵬军骑兵之军魂,熠熠生辉。
贾渊本就骁勇善战,得此西楚霸王之武力加身,更是如虎添翼,一跃而成万人敌之猛将,威震四方。
背嵬军骑兵之军魂传承,犹如神助,使贾渊得以将其麾下勇士,一夜之间,化身为昔日背嵬军之巅峰骑兵,战力之强,令人咋舌。
且此军魂可循环往复,若士兵不幸捐躯,贾渊尚可回收其魂,再赐新勇,生生不息。
正赖此新手礼包之奇珍,加之贾渊胸中丘壑,方得成就其三年平定漠北之宏图伟业。
至此,贾渊对系统之神妙,已略知一二。
身处封建之世,贾渊心怀隐忧,深知此乃赢家通吃、君权至上之秋。
伴君如伴虎,此言非虚,世事如棋,一步错满盘皆输,权谋之下,人心难测。
诚然,贾渊亦不否认,当今武盛帝确有雄才大略,为一世之英主。
然则,世事难料,谁又敢断言武盛帝日后之模样?
昔日缔造开元盛世之唐玄宗,谁曾料其竟一日之内痛下杀手,亲毙三子,终致安史之乱,沦为无道昏君,此等变故,岂不令人唏嘘?
于贾渊而言,荣国府等开国功臣之兴衰,实难撼动其生命之根本。
其真正所忧,乃是那高居九五之尊的武盛帝。
越是卓越之帝王,其内心越是纯粹之政治生物,情感之波澜,难掩利益之权衡。
其所思所想,皆为巩固皇权,强盛国家,稳固已身之地位。
在此过程中,为求朝局之平衡,有何不可舍?有何不可弃?
贾渊明白,帝王之心,深似海,不可测,唯有谨慎行事,方能在这波诡云谲之朝堂中,求得一线生机。
汉文帝,被誉为三代以降之明君之首,然其为登大宝,不惜手刃四子及发妻,后又为朝堂之平衡,迫使自幼教养之恩舅薄昭饮恨而终。
汉景帝为平七国之乱,毅然决然,将其师晁错推至风口浪尖,以命相抵。
为保皇位之平稳传承,更逼废太子刘荣走上绝路。
此等往事,历历在目,若无系统之助,欲在武盛帝这等帝王麾下求得自保,实乃难于登天。
然则,贾渊心中所感,实难与应国公明言,总不能道出自已身怀系统,待时而动,此等天方夜谭,恐应国公闻之亦难解其意。
于是,贾渊唯有淡然处之,目光平和地望向应国公,缓缓言道:
“伯父勿忧,侄儿心中自有丘壑。”
“我向您保证,我深知已身所行,亦有信心,能笑看风云,直至最后。”
应国公略作沉吟,轻轻拍了拍贾渊之肩,语重心长道:
“小子,往昔你孑然一身,行事自是无所顾忌。”
“然则,日后你亦将成家立业,凡事需三思而后行,谋定而后动,方为上策。”
“然吾言此,并非要你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应国公眼神坚定,继续说道:
“切记,你我乃是一家人,无论风雨变换,应国公府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
贾渊闻言,微微颔首,与应国公相视一笑,随即共举杯盏,一饮而尽,尽在不言中。
……
次日,荣国府梨香院内。
一番激烈争执之后,王夫人面容平静,步履从容地离开了这方寸之地。
待王夫人身影消失于门外,薛宝钗悄然自卧房步出,轻移莲步,缓缓步入正厅之中。
正厅之中,薛宝钗之母薛王氏,一脸懊恼,轻叹道:
“宝钗,你果然料事如神,她们竟真拿你兄长之事做文章,张口便是六十万两之巨,真真是狮子大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