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谦逊言道:
“伯父谬赞了,皆是伯父高风亮节,从不染指那吃空饷、喝兵血之劣行,否则,区区两百万两,又怎会放在伯父眼中呢?”
应国公闻之,轻轻摆了摆手,言道:
“窃饷耗军,此等行径,吾向来恨之入骨。”
“镇北军身处大璟边陲,对敌之势最为岌岌可危,若复添此弊,何谈驱除匈奴,恐未及敌破,先自焚于关前矣。”
“汝小子若敢于军中肆意妄为,吾必不轻饶。”
贾渊闻言,嘴角微扬,笑道:
“伯父言重了,以耗军之资谋私,此等小器,非吾辈所图。”
“欲取富贵,其道多矣,何必拘泥于此。”
应国公听毕,面上露出一抹笑意。
“此言甚是,汝小子所创之边境商队,实乃妙策。”
“上月之红利,已送至府上,竟达三万两之巨,此不过区区两月之功也。”
贾渊微微一笑,开口道:
“往昔匈奴肆虐,以劫掠为乐,凡可夺之物,岂肯以金银易之。”
“此番我军大破匈奴,致其草原之上,部族纷乱,自相攻伐,然彼辈虽狂,却不敢扰我商队之行,是以这边境贸易,方能渐入佳境。”
应国公闻言,颔首而笑,谓之道:
“虽则如此,然此非独门之利,边境贸易,利润丰厚,闻讯而至者,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贾渊淡然一笑,眸光流转,说道:
“此亦佳事也,众人皆来为之,我辈何不转换思路,不做那贸易琐碎之事,但坐收渔利,岂不快哉?”
应国公面上微露讶色,缓缓言道:
“贤侄之意,莫非是要收取那护行之资乎?”
贾渊轻轻摆手,笑而答曰:
“伯父此言差矣,何谓之护行之资?此非强制所取,全然出于自愿。”
“但凡愿交此资者,于草原镇北之地,我军必保其通行无阻,安然无恙。”
“至于那不愿交资之人,则恕难周全,若途中偶遇匪患,或是流窜之匈奴部族,镇北军恐难兼顾,概不负责矣。”
应国公闻此,不由多看了贾渊一眼。
以贾渊今时今日在镇北军与草原之上之威望,遥控数部草原部族,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对于那些胆敢不缴纳费用的商队,只怕甫一踏入草原,便会被那些草原部族视为囊中之物,紧紧盯上。
然而,应国公对此等情形,却并未放在心上。
须知能在这边境贸易中占得一席之地的,绝非那些小本经营的商贩,皆是世家大族或是官宦之家。
这些人,朝廷难以从他们身上收取商税,加之漠北一旦平定,镇北军的军需待遇,难免会有所削减。
能借此机会,为镇北军谋取些许福利,从那些世家身上略作盘剥,应国公自是心照不宣,默许为之。
毕竟,整个镇北军派系,乃是应国公之自留地,应国公卸任镇北军大帅之后,唯有贾渊挂名镇北军副元帅一职,将来接任大帅之位,自是毋庸置疑,非贾渊莫属。
除却贾渊,他人亦难以稳坐此位。
应国公略作沉吟,轻拍贾渊之肩,温言道:
“此事须得做得隐秘些,毕竟,其中尚有诸多忌讳之处。”
贾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答道:
“伯父宽心,侄儿自有分寸。”
应国公颔首以示赞许,复又望向贾渊,缓缓言道:
“你的休沐之期将近结束,转瞬便需赴任金吾卫大将军,执掌两衙禁军之重任。”
“吾已闻讯,有人已为你布下陷阱,只待你自投罗网。”
贾渊轻笑一声,眸光闪烁,言道:
“若侄儿所料不差,此事背后,定有荣国府之影踪。”
应国公神色淡然,徐徐言道:
“此乃常理,她们本就对你心生嫉恨,加之今日之事,更是恨不得将你除之而后快。”
“欲坐稳金吾卫大将军之尊位,于你而言,怕非易事。”
贾渊闻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悠然答道:
“此辈愚人,真乃不自量力。”
“吾以足下微末之智,即可窥其手段,无非欲施下马威,挫我锋芒耳。”
“恰巧,吾亦有借此杀人立威之意,倒要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胆敢自投罗网。”
应国公悠然品了一口香茗,而后缓缓言道:
“斩却数人,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这两衙禁军值守之地,皆是要害之所。”
“吾所忧者,乃彼辈于日常巡逻之中,暗动手脚。”
“加之宫中尚有贤德妃在侧,若内外勾结,贤侄之境遇,便岌岌可危矣。”
贾渊闻言,嘴角微扬,轻笑一声,答曰:
“伯父勿忧,此等不过是人头落地之事罢了。”
“侄儿尚且年轻,即便真有何等大祸临头,只要性命尚存,陛下他日亦必会起复于我。”
“侄儿不惧与他们如此周旋消耗,倒要瞧瞧,彼辈能有多少人,甘愿送上门来,以供我斩之。”
应国公闻之,不禁放声长笑,言道:
“哈哈,诚然诚然。”
“青春年少,正是这世间最为宝贵的财富。”
“陛下乃是一位锐意进取的明君,自然对那开疆拓土的大将青睐有加。”
“只要不是牵涉谋逆大案,陛下之容忍,可谓宽广无边。”
“然则,贤侄亦需谨慎行事,不可过于放诞不羁,还需为自已觅得一道护身之符。”
贾渊略作沉思,而后缓缓答道:
“伯父所言极是,陛下虽统御两衙禁军,但对于京营之兵马,其掌控之力,或许尚不及两衙禁军。”
“此等情形,想必亦是陛下的一块心病也。”
应国公微微颔首,言辞中带着几分深沉与感慨:
“诚然如此。”
“那京营兵马,浩浩荡荡,足有十二万之众,较两衙禁军犹多出四万之数。”
“昔日太上皇御极之时,京营之权柄,落于二代荣国公之手,后几经辗转,终为王家王子腾所得。”
“近百年来,荣国府一脉,始终牢牢把控着京营之要地。”
“唯近年荣国府人才凋零,对京营之掌控,才略显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