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强抑心头怒火,缓缓而言:
“敢问王爷,此事究竟欲待如何了断?还望王爷赐下明示。”
忠顺亲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语气温和却暗藏锋芒:
“荣国府与本王之义女,毕竟骨肉相连,血脉相通,故此番纠葛,咱们自当以和为贵,化干戈为玉帛。”
“尔等若能将林氏全部家业悉数归还于本王义女,此事便如过往云烟,不复再提。”
贾母听罢,银牙暗咬,字字铿锵,尽显不屈之意:
“王爷此言差矣,即便是依那手书所载,我荣国府亦应分得林家产业三分之一,此乃天经地义。”
“且不说她自幼承蒙我荣国府庇护教养,多年恩情,岂是轻易可量?”
“难道这养育之恩,竟要付诸东流,化作虚无?”
一旁贾渊,嘴角微撇,漾起一抹冷笑,缓缓言道:
“林大人慷慨解囊,赠予荣国府三分之一家财,此非无端之惠,实则附有一约,乃望吾府能悉心照料林姑娘周全。”
“且莫论其他,观尔等照料之举,竟将如花似玉之林姑娘,许配于府内残疾之人,此举何异于明珠暗投?”
“至于提及那三分之一家财之事,尔等犹能启齿,真真令人齿冷。”
“再言抚养林姑娘一节,更是荒谬绝伦。”
“林家世代累积之财富,浩瀚如烟,二三百万两之巨,纵是置之不理,仅以利息为生,岁入亦不下二十万两之谱。”
“林姑娘柔弱之躯,纵以人参为日常之食,又能耗费几何?”
“分明是全府上下,皆倚仗林家之财,得以安享富贵,而今却恬不知耻,妄称抚养之恩。”
“岁月悠悠,人愈老而面皮愈厚,真乃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你……”
贾老太太闻言,怒气冲顶,脸色霎时如晚霞般绯红,脚下一个踉跄,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幸得一旁伶俐的丫鬟们眼疾手快,连忙上前,稳稳将她扶住。
贾渊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冷言道:
“我如何?怎地,心有不甘?莫非以为本侯言之有误?”
“若觉委屈,大可击鼓鸣冤,直上御前对峙。”
“即便金銮殿上,本侯亦是此言不改。”
“且待那时,看是谁颜面扫地,无地自容。”
贾老太太闻此,气得浑身筛糠般颤抖,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吐不出来,唯余粗气连连。
此时,忠顺亲王开口,语调淡然却不失威严:
“老夫人,言已至此,本王再予尔等半月之期,务必将林家之产业,悉数归还于本王之义女。”
“倘若产业已售,则须依市价折算为白银以偿。”
“若尔等不顾颜面,本王自当出手,为尔等保全体面。”
“望尔等自省,好自为之。”
“靖武侯,吾等且行。”
“善,王爷请。”
言罢,贾渊与忠顺亲王二人,步伐矫健,翩然离去了荣国府,留下一串串爽朗的笑声,在府中回荡不绝。
荣国府众人,面色黢黑,犹如锅底,个个心怀畏惧,噤若寒蝉,无人敢出一言以复。
未几,贾渊与忠顺亲王背影方消,贾老太太便因气怒攻心,昏厥于地,院中瞬间乱作麻团,喧嚣不已。
然,此番纷扰,于贾渊与忠顺亲王而言,皆如浮云过眼,未曾稍留于心。
闻得贾老太太气绝而昏之讯,二人不过相视一笑,满不在乎之态尽显。
至此,荣国府那出波折连连的婚礼大戏,终是落下了沉重帷幕。
林黛玉在忠顺亲王差遣之人的护送下,被妥善安置于一处清幽别院。
至黄昏时分,别院内。
贾渊正与林黛玉对坐闲谈,氛围宁静而和谐。
林黛玉望向贾渊,眼中满是感激之情,轻声说道:
“多谢侯爷今日挺身而出,救我于水火之中。”
贾渊闻言,淡然一笑,温文尔雅地答道:
“林姑娘客气了,本侯与荣国府素有旧怨,此番不过是顺手为之。”
“况且,姑娘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
林黛玉轻轻颔首,语声柔婉:
“侯爷宽心,待荣国府将产业归还之日,我必将此等财物一分为三,其一敬献王爷,其二则请侯爷笑而纳之。”
“至于其三,我自留作安身立命之本,以备不时之需。”
“往后岁月,还望侯爷能多加垂顾,护佑我这弱柳扶风之躯。”
贾渊闻言,嘴角微扬,笑声爽朗:
“此事易耳,归来后,我即遣一队亲兵至此别院,听候林姑娘差遣。”
“若有宵小之徒,胆敢惊扰林姑娘之清幽,自有他们代为驱除。”
“对了,未知林姑娘今后有何打算?”
闻此,林黛玉不禁长叹一声,幽幽言道:
“环顾四周,皆非亲人,吾心之所向,又从何谈起?”
“唯愿一日复一日,得过且过罢了。”
贾渊闻之,略作沉思,乃缓缓劝慰道:
“林姑娘切勿如此哀愁,那荣国府之人,皆是嗜血猛兽,心狠手辣,以豺狼为伴,岂能得好果?”
“姑娘天生丽质,聪慧过人,更兼家资丰厚,日后福泽绵长,自在可期,切不可自坠志气。”
林黛玉闻言,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暖意,轻声道:
“承蒙侯爷吉言,愿一切如君所言。”
贾渊微微一笑,语态温文尔雅,缓缓言道:
“忠顺亲王既已认你为义女,虽其中不乏权宜之计,然此层关系既定,亦是你安身立命之一大凭依。”
“林姑娘,恰似那笼中之鸟得脱樊笼,池中之鱼跃入大海,此乃吉兆也。”
“知你心中虽有片刻失落,然往后岁月悠长,终需你自身细细品味,好好经营。”
林黛玉闻罢,目光转向贾渊,其内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轻声道:
“侯爷之恩,黛玉此生铭记肺腑,永不敢忘。”
贾渊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
“此事我亦有所图,姑娘无需如此挂怀。”
“天色已晚,本侯不便久扰,姑娘请自珍重。”
“日后若遇难事,可至侯府相求,力所能及之处,本侯定当鼎力相助,就此别过。”
林黛玉闻言,起身盈盈一拜,声音温婉:
“恭送侯爷。”
直至将贾渊送至院门口,林黛玉方缓缓转身,步入院中,留下一抹温婉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