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渊心领神会,笑容满面,续道:
“王爷,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谈谈林姑娘的事儿吧。”
“我揣测,荣国府定是暗中将林姑娘幽禁,意图迫使这位林家孤女踏入婚姻坟墓。”
贾母闻此,心中懊恼万分,连忙辩解:
“靖武侯,你休要胡言乱语,黛玉乃是我亲外孙女,我岂会加害于她?”
贾渊淡然一笑,反驳道:
“吃绝户之事,外人哪有机会插手,自家人才知其中深浅。”
“林家之先,亦曾袭爵,荣光熠熠,绵延数世。”
“及至林大人之辈,身居兰台寺大夫之高位,更掌巡盐之重任,此等家世殷实,岂能不惹人侧目,心生觊觎乎?”
“倘若尔等心皎洁无瑕,坦荡荡而无愧色,此刻大可唤林姑娘出而一晤,以证清白。”
“但凡林姑娘金口一开,言其心悦诚服,愿与贾宝玉结秦晋之好,吾与王爷即刻转身离去,非但如此,还当备下厚礼一份,献于荣国府前,以表歉意之诚。”
“试问,尔等可敢使林姑娘现身一见?”
贾老太君心中暗自忐忑,自是不愿让林黛玉露面相接,唯余咬牙硬撑,勉强言道:
“靖武侯此言差矣,内眷岂能轻与外男相见,此理不通。”
忠顺亲王闻之,神色淡然,缓缓而道:
“老夫人此言,委实欠妥,颇失公允矣。”
“内眷与外男私下相会,自是礼法所不容。”
“然则,今时此刻,众人目光之下,又有何妨不能相见之理?”
“莫非老夫人真个贪图林家之富,绝了人家香火,霸占了那份厚产,又要强纳孤苦之女,心中亏欠,方不敢让林姑娘现身一见乎?”
贾渊嘴角轻扬,语中带刺,接话道:
“王爷,古语云,心虚者贼胆小,观此情形,休想她们能轻易放出林姑娘。”
“林姑娘既是王爷故人之遗孤,王爷于情于理,皆当为这林家孤女伸张正义,护其周全。”
“吾也曾踏足荣国府,林姑娘居所,吾心中有数,何不径直前往其居所,一探究竟,以明真相?”
“如此,是非曲直,自会真相大白,何必在此与她们做无谓之口舌之争?”
忠顺亲王微微颔首,言道:
“此言甚是,本王一时糊涂,倒要劳烦靖武侯前方引路了。”
贾老太太闻此,心神大乱,声音颤抖,几近嘶吼:
“王爷,靖武侯,你们这是要强闯我荣国府的内宅吗?”
“我荣国府亦是赫赫有名的国公府第,若你们真要如此,老身哪怕拼尽全力,也要告到御前,誓不让尔等肆意妄为!”
贾渊见状,却依然气定神闲,缓缓说道:
“老夫人,有理不在声高,王爷公正无私,眼中不容纤尘,岂会坐视有人欺凌故人遗孤?”
“倘若我等确有错处,你大可告上御前,陛下若要责罚,本侯自当一力承担,绝不推诿。”
“王爷,请。”
贾渊言毕,便当先一步,径直奔向潇湘馆而去。
荣国府上下人等,皆目瞪口呆,竟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任由其背影渐行渐远。
贾琏见状,心急如焚,正欲开口言语,却被一旁的贾赦悄然扯住衣袖。
贾琏回眸一望,只见贾赦频使眼色,其意昭然若揭,乃是不让贾琏出头露面。
贾琏心中一阵踟蹰,终是叹了口气,暗自思量:事已至此,自家父亲仍要于内宅之中挑起纷争。
他心中明了,因着荣国府掌家之权的纷争,贾赦对祖母及二房之人早已心生不满,积怨已深。
贾赦身为承继爵位之嫡长子,依礼而言,不论是荣国府正厅荣禧堂之居住权,抑或荣国府之管家大权,均应归其所有。
然世事无常,竟是次子贾政长居荣禧堂,而管家之责亦落于王夫人之手。
反观嫡长子贾赦,却只得蜷缩于荣国府一隅之偏院。
若言贾赦心中无愤懑之情,怕是无人肯信。
加之与贾渊之恩怨纠葛,皆由二房而起,贾赦自是不愿此时为二房出头,而得罪忠顺亲王与靖武侯这等权贵。
故而,贾赦悄然扯住贾琏之手,示意其切勿轻举妄动。
然贾琏深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荣国府之兴衰荣辱,皆系于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届时,若被忠顺亲王与靖武侯揭去荣国府之颜面,大房亦难免随之蒙羞,灰头土脸,难以自处。
面对贾赦之阻拦,贾琏亦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瞧着事态发展至难以挽回之境。
忠顺亲王与贾渊二人,步履匆匆,直奔荣国府潇湘馆而去。
荣国府众人亦只得紧随其后,快步相随。
此刻,贾老太太与王夫人等人,唯有将希望寄托于林黛玉能念及旧情,莫要口无遮拦,胡言乱语。
否则,观忠顺亲王与贾渊之态势,即便是无风起浪,亦能掀起滔天巨浪。
若被他们揪住此等短处,只怕荣国府将要被生生剥去两层,颜面扫地矣。
须臾之间,贾渊与忠顺亲王已至潇湘馆外。
周瑞家的瞥见一群亲兵如凶神恶煞般逼近,心中猛地一紧,惊惧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她仍强自镇定,牢记王夫人之叮嘱,挺身而出,立于院门口,硬着头皮喝道:
“尔等何人?一群男子,怎敢擅自闯入后宅重地!”
贾渊一眼便认出了周瑞家的,心中已然明了其中缘由,遂向一旁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亲兵心领神会,大步上前,抡圆了胳膊,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周瑞家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原地旋转两圈,眼神瞬间变得呆滞,整个人仿佛被抽离了魂魄,呆立当场。
随后,亲兵怒喝道:
“你这狗眼不识泰山的东西,竟敢阻拦王爷与侯爷的去路,还不快滚开!”
言罢,一群亲兵如潮水般涌入院中,周瑞家的被随手一推,踉跄几步,跌倒在旁。
掌控潇湘馆之局势后,贾渊立于院中,声音朗朗而道:
“林姑娘,本侯今日与忠顺亲王共赴荣国府,原为贺喜而来。”
“不料,途中竟生出些许波折。”
“王爷念及与令尊林大人昔日之谊,察觉此事颇有蹊跷,故而亲临此地,欲探姑娘是否被胁迫强娶。”
“望林姑娘能移步一见,届时,是非曲直,自有王爷公正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