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外加电闪雷鸣。
萧重被惊得从空间中出来。
得,老林家还真是惹得天怒人怨,就算他家的银子真的是被偷的,这场雨之后也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拍了拍身边睡的不安稳的萧燕崽崽,没一会儿,萧重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萧重照常起来静坐、识字、练字。
刚吃完早饭,就有官差传萧重前去问话。
萧重应讯,萧家一家作陪。
县令张正张大人端坐在林家院子里,模样周正,一身官服端的是威风八面。
林刘氏跪着诉说她的冤情,一字一句皆指向萧重,仿佛她亲眼所见一般。
萧重本来以为她要献上穿越来的第一跪,但没料想县令大人却抬手阻止了她,“本官只是问话。”
林砚之敏感地察觉到县令大人对萧重态度有异,不待萧重说什么,插嘴道:“县令大人,学生母亲慌不则言,她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我侄女林丫偷了家里的银子。她只是想到之前林丫偷拿家里的白面馒头做的推测而已。”
萧重暗自点头,这古代的书生脑子确实活络,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给自已立了一个明事理的人设,还不忘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还白面馒头,真会给自已脸上贴金。
林家就连黑窝窝都得数着吃,还能有多少白面馒头能轮到她偷?
县令大人没答话,萧重轻施一礼,道:“大人请问。”
张正端得是不苟言笑,“林家银子被盗之事,你可知情。”
萧重答道:“大人,多日前,林家婆媳两人想把林丫卖了,林丫挣扎之下被击中后脑,当时便昏死过去。
萧家人心善,把林丫买了回去。待林丫再醒来时,痴傻如稚儿,连自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怎么还会记得林家的银钱存于何处?
林家人见林丫醒来,想用5两银子把林丫买去再卖一次,我兄长不依,他们才做罢。
昨日林家人寻到我家门口,说从我家回去之后钱就不见了。
可兄长告诉我,那时,与她寻我之期,已有半月之数。
这半个月除了家里,我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后山。
小女子所言句句属实,大人可派人去查。”
说罢又是一礼。
萧重庆幸,还好红嬷嬷出门前心血来潮教了她这一下,要不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县令大人问:“仵作,可有查出什么端倪?”
此时,一个精瘦的小老头上前回话,“大人,小人有一事想问苦主?”
张县令点头示意后,仵作才面向林刘氏问道:“大嫂,不知您这存银之处可曾存有银票?”
林刘氏似乎刚想起来银票的事,激动道:“有,有一张,20两的,还是我儿考上童生之后孝敬我的。”
一边说一边抬手指指林砚之,生怕别人不知道林砚之是一个大孝子。
仵作重新面向县令,行礼道:“大人,小人推断,林家银钱被盗不是人力所为,而是鼠蚁之辈噬之。”
林刘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可能,老鼠怎么会啃得动银子?”
仵作又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那么大的粟米棒子,老鼠都能搬到洞里。
大人请看,钱匣子一角有一个洞,洞边有啃咬的痕迹,钱匣子里和箱笼里均有银票的碎屑,也有老鼠粪便。”
至此,银钱被盗一事算是有了论断。
萧重一行人准备回去,那个被萧重好奇身份的女子却拦住了她的去路,“妹妹,家里的钱都没有了,妹妹不能只顾自已享福不顾家里人的生计吧?”
萧重冷冷道:“你是谁?”
她都被卖了还要被道德绑架,真是日了狗了。
那女子道:“我是你堂姐林草。”
只是她眼中的恨意让萧重觉得林丫不是她的堂妹,而是她的仇人。
林草确实恨林丫,一身橙色的衣衫,一身嫩黄色的衣衫,还有一身浅紫色的衣衫……
每次她背着背篓从萧家附近下山,都能闻到肉味。
林丫她凭什么能有这些好东西。
萧重嘲讽一笑,“家里有存银况且舍得卖孙女,现在家里没钱了反倒不舍得卖了?这是何道理?怎么?是我不会干活?不会讨祖母欢心?还是我的命轻贱,不是亲生的?”
萧重最后几个字一出,林丫的父母林二憨和杜三娘齐齐变了脸色。
林草慌张道:“不,祖母不会卖我的。”
她知道她长的不漂亮,只比林丫白胖了些。要不买小妾的人也不会一眼就看中林丫。
萧重轻笑,“怎么不会,我一个骨瘦如柴,昏死的都值5两,那些娇养的女子,识字的书生,能值几十两,上百两。卖一个,养活你们一大家子肯定是绰绰有余了。该读书的照样能读书,什么都不耽误。”
萧重就是想激起林刘氏心底的欲念。
凭什么可怜的林丫就得被卖,让他们吃人血馒头。
红嬷嬷转身朝张正跪下,叩首道:“县令大人,老奴有一事相求。”
张县令温和道:“请讲。”
红嬷嬷这才抬头,说道:“林丫被其祖母林刘氏发卖,被我主家买了下来,买卖已成。她的户籍上记录名为萧重,是我萧家的姑娘。林刘氏两次借口上门闹事,闹的家里不得安宁。刚刚就连其堂姐也觉得她该顾忌家里人的生计。甚至连林童生都称其为侄女,老奴斗胆想请大人断一断林丫到底应归林家,还是萧家。”
张县令看向一旁的林砚之,问:“林童生,你认为该如何?”
林砚之行了一个学生礼,道:“大人,学生惭愧,学生会约束母亲和家人的言行,学生自已也会谨言慎行。”
乍一听张县令的话,萧重还有些糊涂。
但听完林砚之的回答,萧重似乎明白了什么——三从四德,夫死从子。
封建礼教的威力,再一次在萧重眼前具象化。
回去的路上,萧重对跟在后面的红嬷嬷说:“嬷嬷,多谢你。”
她家的这个嬷嬷,在家里惜字如金,能比划就不开口。在外面却字字句句都在理上,妥妥的怼人小能手。
红嬷嬷却道:“姑娘客气了,老奴也是按吩咐做事。”
萧重又道:“多谢大哥。”
萧立脸上的疤痕让他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不客气,今日天还早,大哥去山上猎个野猪,炖些骨头汤给你们补补身体,熬了板油备着也好做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