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孙女陪您午睡。”
“你这丫头,这两日怎么这么粘人,去去去,找别人玩去。”
因为她知道,自已干的好事,这两天一定会被成兆韧发现,自已待在一个屋子里的时候,或者和成兆韧在一起的时候,她都害怕。
她一直赖在暮苍斋,祖母赶她,她也只是出了屋子,坐在檐下的板凳上晒太阳——六月正午的太阳。
“新意,去搬盆冰来,再端一碗酥酪。”她举着手,手掌的阴影刚好挡住双眼,蔫蔫地对新意说话。
还是刺眼,贺如常干脆闭了眼,等着去拿伞盖的下人回来,拂诗就站在旁边打扇子,不理解为什么大小姐要给自已找罪受。
新意脚步匆忙,小跑着迈进门,“小姐!快跑!殿下冲咱们来了!”
拂诗没见过她主子被殿下蹂躏过的样子,小声嘟囔新意乱了规矩,“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殿下过来就过来,跑什么?”
回头再看她家小姐,小姐呢?
她还没找到她小姐,也没弄清楚新意为何慌张,郡王殿下就出现了,这一脸凶相,大小姐跑了也好。
“你主子呢?”成兆韧问新意,她看见了这个丫头跑着报信。
新意放低声音,尽量稳住气息,“奴婢见过郡王殿下,殿下安康,我们小姐正陪老太太午睡呢,您有事要奴婢转告吗?”
她家小姐和老太太打扰不得,有事最多也就她代为传达了,郡王殿下识相的话就请回吧。
可惜郡王殿下不识相,长身而立,头顶烈日,一副势必把地砖站穿的模样。
“殿下请稍等,奴婢去看看大小姐醒了没有。”拂诗很快明白过来,打算去找大小姐问问怎么办,她应当是躲进屋里了。
成兆韧没说什么,默许她去了。
里屋的贺如常来回踱步,突然定住,发愁地看看睡觉的祖母,再看看外头黑白无常来索命一样的成兆韧,心一横,想着早晚都是一个死字,不如自已主动点,出去!
她抬手理顺长发,拨动发间的流苏步摇,听它在耳边轻响,从容转身,正好和拂诗打个照面,示意拂诗不用多说什么了,二人款款走到太阳底下。
“殿下来了?正好有事想同你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郡王殿下不说话,
拉着贺如常眨眼间就走没了影儿,拂诗想追,被新意拦住,“准备热水和吃食,还有化瘀镇痛的膏药,守好全福堂。”
这套流程新意可太熟了,拂诗也见识过,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小姐帮来文展进的京,这事儿你怎么不告诉我,透个气也好啊,你不知道我们殿下今天都要把金銮殿掀了。”十百跟着新意,声音又低又快。
成兆韧在朝堂上见到那张依旧张扬明艳的脸,自已这边的大臣以为这事她是默许的,也没管,直接导致了来文展一个挑衅的眼神,就让成兆韧差点在大殿上就行凶。
退朝后她找到来文展,对方也在有意等她,开口第一句就是,“贺大小姐真的很善良,不是吗?”
找到悠蝶,让她告诉自已,可以从金国下手,利用她多年积累的力量,抛出一件魏国乐见其成的事,她身为恰好在魏的大长公主,自然有权利担任使者。
来文展说贺如常善良,因为她帮自已困住了成兆韧,否则郡王从中作梗,绝不可能让她好端端站在朝堂之上,看着她乌云密布的脸,来文展直呼痛快。
“郡王殿下,奉劝你一句,不要让猎物感觉到束缚的绳索,否则她就知道自已被绑住了,就会想挣脱。”
不同于在贺如常面前娇俏明媚的少女样,来文展凤眸微敛,仰头看着比她高不少的成兆韧。
“若不想你数年基业毁于一旦,就离本王的人远些。”
来文展看她像有病,贺如常那家伙长得乖乖巧巧,笑眯眯的看着挺好欺负,自已也没怎么招惹她,她就策反了自已的人,都不用成兆韧动手,她的基业已经毁了快一半了,“两个疯子,你们都离本宫远些。”
看她提起贺如常时不再是欢喜的模样,而是厌烦,成兆韧依然不满意——她凭什么觉得如常不好?
这话自然不能问她,要等着回家了问那个不老实的小骗子,也就是此时此刻。
贺如常窥探一眼成兆韧,先发制人,斟酌着开口,“我没直接找来文展,这些事都是悠蝶做的,除了瞒着你是我干的。”
“被发现了想起来坦白了?”
“望殿下宽宏大量,对我坦白从宽。”
“本王分明准了你留京,为什么你还要去找别人?”这是成兆韧最难以接受的地方,如常从来不信她。
“以防万一你说话不算数,也顺便挣点钱。”她看出了成兆韧不信自已没在藏着谁,万一她又搞软禁那一套,自已不得提前准备后路?榷场再开二十年,再关上就不容易了,彼时百姓都混杂,她能挣很多钱。
“你还记得悠蝶吗?来文展养的一条鱼,我给了她一笔钱,本来以为她拿着钱隐居去了,没想到她游走于来文展各位‘知音’间,断了她不少臂膀。”
虽然不是她有意针对来文展,但是谁叫她玩弄了那么多人的感情,活该遭到反扑。
贺如常兴致勃勃讲她的宏图大业,“我在想,或许悠蝶可以为我所用,我又不会骗她,反而给她真金白银,她再带着那些醒悟的女子,除了卖身,做什么不行?”
“不要岔开我的话,接着说你和来文展那些苟且。”成兆韧也没那么好糊弄。
苟且……殿下你嘴越来越脏了,贺如常不满地“啧”了一声,“什么苟且不苟且的,我不过通过悠蝶让她知道了点消息,事情都是她们干的,我反而给了她不小的打击,现在她想回国都得掂量掂量。”
成兆韧想问出来,为什么她会给自已留后路,贺如常却一直避而不谈,兜着圈子说闲话。
“闭嘴,”成兆韧打断滔滔不绝的人,冷眭着眼,“穿着衣服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嗯?”赤裸裸的目光威胁之意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