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家养着许多良医,我这就让他们策马过来,现在可有什么我能做的?”
怎么就用到向家的了?她这点伤不流血了就等于好了, 成兆韧往如常身边靠,“不必麻烦,府中先生就够了。”
如常不听,觉得她在逞能,叫了拂诗立刻飞鸽传书给苏州,成兆韧都没能拦住。
唉,若是贺如常天天这样把她放心上,自已怕是连门都不想出了,贺如常去哪她跟着去哪才好。
“你千万别闭眼,觉得困也别睡觉。”如常更害怕了,怎么都开始傻笑了,她平时都冷着脸比谁都高傲,她作为见过成兆韧笑容最多人的,每次看她笑都觉得稀罕。
“我又不困,你怎么了?”成兆韧开始察觉反常,贺如常太紧张了,“你看,我只是饿和渴,糟老头子一口水都没赏给我,我也两三天没合眼了,所以别折腾了。”
两三天没合眼了,却说自已不困,如常不放心,要检查她的伤口。
“在这?”嘴上疑问不解,动作麻利,说脱就脱,证明她身上确实只有胳膊上一道伤。
“你一定有内伤。”
“你要查吗?”
如常说她不会,成兆韧:“我教你,耳朵贴着身体,躯干部分听一遍就好。”张开手等待投怀送抱。
如常眉头紧锁,在想成兆韧的后事了,如果她死之前不搞什么小动作的话,对贺家倒是影响不大,若是贺家想,还能踩着她去捧皇上,抬一抬自已的地位。
要是成兆韧好好活下来了,就意味着自已依然面对未知,贺家也要被人牵着走。
她就这么没了也挺好的。
可是,心会疼,她们这样从小就背负家庭血海深仇的人,为什么不得善终,为什么都要早早丧命呢?
常儒已经死了二十年了,成兆韧也非死不可吗?她身边明明有转世而来的贺如常。
“扛过去,活下来,听见没有。”
“我真没事,别害怕。”
郎中也是这么说的,见贺如常实在是不安,开口安慰,“老朽给抓几服药,日日煎服,过几日大小姐再看,保证郡王殿下生龙活虎!”
第二日风尘仆仆好不容易才到的向家名医,也出了诊断,比较严重的皮外伤,吃些养气补血的药品,很快痊愈。
如常还是觉得不行,她那天跟快断气了似的,“你一定有病。”
成兆韧在犹豫,这个该不该认下?再这么下去,满朝上下都要知道她药石难医、命不久矣了。
如常更是怕碰到她伤口,说什么也不肯与她同床睡了,“姐姐,我骗了你,那天宫门口你来接我,但是开口问的却是无失,就想让你也看看我,这才……”
声音越来越小,戳穿自已,让郡王殿下脸都红了。
他们尚未回京之时,如常就知道了皇上遇刺的事,也知道贺无失安全得很,发丝都没少一根,就是因为知道了成兆韧出事,才亲自到宫门口接人的。
“怪我,我可以找无数法子让你直接回家,说家里遭贼了、在哪发现帝国细作、或者干脆放把火!都能让你不用进宫,但是又觉得没必要。”最后还拉不下来脸直接承认自已就是去接她的。
如常轻轻摩挲纱布包裹的地方,“下次,我出主意让你直接回家。”
成兆韧坐在圆凳上,看不见站在她侧面的如常的脸,但这声音足以让她融化,“你跟着我就是享福的,不用姐姐操心,我进宫是为了免去一点口舌,就算真的大逆不道,谁又敢说我。”
“这么厉害?”如常一边说着,一边按下成兆韧想抱她腰的胳膊,但凡她换成没受伤的那只,自已都不一定躲。
“怎么不见你直接大逆不道,给几位皇子一人一刀,还大费周章地做局让他们自相残杀?”
这次事件平息以后,三皇子应该就废了,五皇子虽然洗脱冤屈,但他跟成兆韧走近,还读不懂圣意,力保成兆韧,慢慢的皇帝也会弃了他。
“那我多年在民间积攒下的好名声就没了,不说这个了,我给你打的小宠还没看呢,拾泉!”
拾泉随叫随到,很快抱进来一只赤色红狐,毛发柔顺蓬松,有几分大户人家的狐狸样子。
如常看见第一眼脚指头都蜷起来了,这东西干不干净?成兆韧身上还有伤口呢,会细菌感染吧?“快抱出去,不干净。”
“大小姐放心,奴婢仔细洗过呢,就是还不那么亲人,再过两天就能训好了。”
“不行,放生,放它走。”总有一种私自抓捕野生保护动物的感觉,这小狐狸眼睛滴溜溜的转,就该回归自然。
“你若不喜欢养,就剥皮做成坎肩吧,鞋垫也行,帽子也行,毯子也行,你喜欢哪个?都喜欢的话我再去猎。”
从她说了“剥皮”二字,如常就像看见了恶魔,她可是从来不穿皮草,只穿人工纺织的,这一点她一直入乡不随俗。
“都不要,兆韧,我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狐狸、雪貂、鹿皮……都不喜欢。”
成兆韧想到自已冬日里常穿的狼皮大氅,心中一紧,坦白?不坦白?
如常不知道她心理活动,所见到的是成兆韧探究的目光锁定自已,怎么,碍着她了?“殿下要是实在不满意,臣女可以改。”
“不必。”又自称臣女了,她敢让她改就玩完了。
拾泉又把狐狸原封不动抱走了,如常一路目送,她还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这小东西呢,确实好看,红的地方红、白的地方白。
成兆韧也只能感慨,贺无失确实了解如常,这类东西她只肯远观,不敢近身。
狐狸出了门,门又合上了。
“我祖母想见你,过些时日等你伤好了,再递了拜帖来。”她上次回家时祖母交代的。
“祖母要见我,自然是我登门,顺便你还可以回家一趟,可有说是什么事?”
左右还是那些皇权纷争的事,再加一个贺无失,但这只是如常的猜测,她不知道祖母是因为看穿了成兆韧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成兆韧也不知道。
这一点她和贺如常想的一样,以为就那些“公事”,竟然是儿女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