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子的突然凑近,光是从他的呼吸中喷洒下来又热又臭的气息,快把萧舒婳熏吐了。她在心里无数遍告诉自已再忍一忍。
瘦猴子想要上手掐萧舒婳,被崔老六扒拉到一边,“去去去,别拿你这大黑手上来碰人家,那贵人可说了,没醒不能动这妮子。”
“六哥,她啥时候能醒?”
“据说被下了猛药,早说也得明天早上。”
“也不知道她得罪的是哪号贵人,我都没见过这么白净漂亮的小妮子。”萧舒婳甚至听见那瘦猴子搓手的声音,干燥又粗糙的双手搓起来的声音很大。
“猴急呢你,咱收了银子就得办事,再等等,到时候有你美的。”
萧舒婳心下一惊,有人要毁她清白,可为何要等到她醒来才能有所动作。
崔老六拉着瘦猴往门外走,“下次可别说你六哥不带着你,这次光定金就有二十两。老子在镇上买了壶好酒,赶紧来尝两口。”
“嘿嘿,还是六哥惦记我。”瘦猴子跟在后面,听语气十分谄媚。
听见这两个人走出了房子,萧舒婳睁开双眼,房子里的光线只有从破窗破门透进来的月光,等适应了周遭黑暗,也确定那两人没有杀回马枪,才谨慎地活动了四肢。
身上各处传来酸痛,却四肢并没有想象中的绵软无力,她虽然不确定他们口中的猛药是什么,她自知酒量不好,所以在宫宴前就提前喝下了醒酒汤药,这或许是能提前醒来的原因。
可是宫宴上的吃食如何能让人下手的……她想到了,她唯一吃过宫宴以外的东西,就是北堂武送给她的糖,还说与千丘国的雪花酿一起别有风味。她最后的记忆是在被萧铭轩的宫人带去假山后终止,但并没有真正见到萧铭轩本人。通过之前在猎场的事,他觉得萧铭轩与北堂武是有些密切联系的。
对她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不行,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何脱困才是重要的。
绑她的人似乎有自信,她只被反绑了双手,双腿还能活动自如,甚至手上的麻绳也是草草了事,她用着巧劲就挣松了绳结。
这是真把她当作毫无力气的柔弱公主了,所以这不会是了解她的人做的。她算不上精通武艺,可到底学过一些招式,平日里拉弓射箭,骑马打猎都不在话下。
但她手边不仅没有趁手的武器,甚至没有能防身的武器,她不知自已身在何处,不能贸然与那两个男子对峙。
她尝试小声地发出声音,但依旧只有气声,不知嗓子何时能恢复,是否能恢复。
那两人现在会在哪,若是现在直接起身逃离这个破房子,很容易就自投罗网,留给她的时间所剩无几,只要被发现她已清醒,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她都不敢想。
冷静,她反复呼吸,按捺自已狂跳的心,在脑海里快速得过了几遍自救的方式。她本想撤下头上的簪子,可又担心散下的头发会阻碍行动。或许可以换成麻绳束发,萧舒婳在心中又否定了这种可能,这麻绳又长又沉,不可行。
她抓紧时间活动手脚,不然到了对峙之时,她站都站不稳。
不论会出现哪种情况,她都不能坐以待毙,她起身环顾了四周,桌子旁有一个破旧的凳子。她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用上力气在连接处踹上一脚,那凳子散了一边的木腿。她将断裂的凳子腿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甩动了两下,木条划破空气发出嗖嗖的声音。
又用手捏了两下,比想象中结实一些,她对这个武器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单单靠这么一个从旧凳子上卸下来的木条,定是不能对抗那两个人的。
她只有一次机会偷袭一个人。若是能将体格更大的那个偷袭,那她或许还能一搏。
她握紧木条,将自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萧舒婳躲在门后,甚至觉得呼吸的声音大了起来。她在心中默数着,聚精会神,不能有丝毫分心。
或许是吉人自有天相,不知过了多久,走进屋子的只有瘦猴子一人,嘴上自言自语骂骂咧咧的,“该死的崔老六,还想要独吞,呸,还好老子藏个心眼。”
瘦猴子借着月光,发现本该在床上的人不见了,惊的骂出脏话来,连忙就要转头去找。萧舒婳悄然走上前,用了她最大的力气,将木条向瘦猴子的头部袭去。
在大力的撞击下,那破凳子的木条断裂成两半。好在她打到了瘦猴子的太阳穴,瘦猴子瞪大双眼,手指着萧舒婳,巨大的眩晕感袭来,眼前的女人好似分裂成了两个,又变成了四个。“你!你!”伸手就要去抓萧舒婳。
一个晃神,瘦猴子扑过去的瞬间就被萧舒婳躲开了。萧舒婳咬紧牙关,朝着男人最薄弱的地方踹去。
连受两次重击,瘦猴子的动作变得痛苦而且更慢了。萧舒婳连忙将缺了一条腿的凳子捡了起来,反反复复大力向瘦猴子的头上砸去。
瘦猴子即便倒在地上,也紧紧拽住萧舒婳的腿,她甩了两脚,没有甩开,于是另一条腿都重重向他的头上踩去。
瘦猴子逐渐没了动静,四处都是他的血。萧舒婳的衣裙上也沾染了不少。她不敢掉以轻心,拔出了头发上的簪子,往瘦猴子的身上戳去,如此重复多次,也不知瘦猴子是什么时候断的气。
萧舒婳哆嗦着手,用瘦猴子的衣物擦干净簪子与自已的双手。神魂未定,连忙往外跑去。
看见崔老六的时候,萧舒婳呼吸都要停了一瞬。
肥壮的崔老六就躺在房门外的树旁,手边倒着酒壶。屋里这么大动静,他都没起来,也不知道是昏过去还是死过去了。
萧舒婳没有贸然上去补刀,若是崔老六还活着,她还哪有力气再杀一人。
她在黑夜中分辨不出方向,只能一直往前跑。她一路上没再遇见别人,一刻不敢停。她怕迷路,也不能留下记号。不停的走,朝着月亮的方向走。
过了很久,天色逐渐变得明亮,她才走出她噩梦一般的地界。她找到了官道。她沿着官道一直往前走,她将衣裙上沾上血的部分全都扯了下去。
衣裙破烂,发髻全是乱的,她又惊又怕,她的嗓子还没有恢复,想要遇到人,又怕遇到的人也是要加害于她。
过了惊心动魄之后,疲惫逐渐占据身体。萧舒婳有些后悔,她应该逃跑之前搜刮一下瘦猴子身上的,她身无分文又该如何走回京城。
她麻木地迈着双腿,终于到了一个县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