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炙闻声走了进来,结果一进屋就看见凌宇鬼一样的目光粘着自已,暗觉不妙。
“殿下。”宋炙心里打鼓。
“明天开始,你跟着凌宇做巡防营重建的差事。”萧舒婳在凌宇期待的目光下说出了命令。
“!”宋炙顿时瞪大了眼睛,“我…”
“殿下,这不合适…”宋炙立刻就跪了下去,“属下…可…”
这还是头一次宋炙说不成。
他真答应不了。
他死遁前就是巡防营副统领,他是变了身份,但是这张脸又没变,他再大摇大摆回到巡防营里转,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合适!”凌宇眼睛亮亮的。
“有凌宇在,你的身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更何况,你有完善的身份文碟,怕什么。”萧舒婳语气平静,像交代一个普通任务一样。
“你更懂得巡防营的规矩,做凌宇的副手,最合适不过。”
宋炙低着头沉默不语,内心十分挣扎。
他两次亮明身份,都是在萧舒婳授意的情况下。
一次是邴文,属于拉拢的一种手段,邴文在萧舒婳规划里也算是自已人。另一次是萧铭轩,可他都已经死透了。
所以现在他还没有在外人面前出现过。
萧舒婳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但他总得迈出这一步。
“宋炙,你得知道,我费心给你准备完整的新身份,不是为了让你守在公主府里,只做一个侍卫的。”
可,蛇牙能一直留在府里,他为何不能。
更何况蛇牙是薛昭带出来的人,守卫公主哪有他做得好。
是的,宋炙就怕两件事,其中之一是公主,这毋庸置疑。其二,就是说他比不上蛇牙。
“难不成所有要见光的事,都只能交给蛇牙去做?”
“殿下!”宋炙根本受不了萧舒婳对他这样鄙夷的看待。
萧舒婳见他已经挺直了上身,也不愿再多浪费口舌,宋炙这个人,她是再了解不过的。“成与不成的,你先去做了再说。”
“是…”虽然这个回答依然听得出来勉强,但他没有拒绝的余地。
借用了凌家人的身份文碟,又有凌宇带着,这是他最好的方式能重回阳光之下。
很快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他没死,但作为宋炙,他身上的冤屈洗不掉。
没人在意当时的真相。连宋炙自已都不在意。
赵轶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谁要陷害他,都不重要。
就算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他早些时日为萧舒婳做的也没几件不是该掉脑袋的。
总之宋炙畏怕重回阳光之下,但何尝没有期待呢?
凌宇见此行的目的达成,欢天喜地回了将军府了。
早在大年初三的时候,凌启能自理以后,他就揪着凌宇的脖颈,回将军府上住了。
萧舒婳顶着薛昭幽怨的目光,挽留的话是一句也没说出来。
凌启回北疆,凌宇独自霸占将军府,自由程度拉满,快乐没两天,每天的行程也拉满,要做的事根本做不完,苦不堪言。
凌宇跟宋炙约定好了时间,让宋炙明日早些去将军府里找他,然后一同再去巡防营。
想了想又觉得麻烦,又说今晚不如直接去将军府住了,明天早上的时间就不会太赶。
萧舒婳没什么意见,公主府上又不是没了宋炙不能转。
但宋炙坚决摇头。
他就是今晚值夜,在公主府的冰天雪地里站上一宿,也不去将军府上住。
总觉得凌宇对他虎视眈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太敏感了。
凌宇一走,屋里就安静多了。萧舒婳翻出来个早就被人遗忘了的折子。
上面的密密麻麻规整的小字,蕴藏了笔者诸多心血。
是当初她用诡英换来的新赋令。
此番权利在身,证明薛昭本身是有能力的。之前为了琢磨与研究大玄未来的光景,他似乎一直没什么实质性的政绩。
他的想法都写在这里。
搁置以后,再也没人提过这个东西。
比起被其他人糟蹋,薛昭宁愿它没出现过。
萧舒婳早在把这东西给了薛昭以后,直接都抛在了脑后。就连薛昭也一直没提。
可她两人的书桌是挨在一个起的,只要薛昭不刻意隐藏,他看了什么,她差不多都能知道。
所以拥有了权利的薛昭,再一次看这上面的内容,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尽管薛昭依旧一声不吭,萧舒婳大约是知道,薛昭想趁这个机会,重新推行。
日思夜想的事情,在现有的机会面前,很难不急于一时。
薛昭不明确说想做到什么地步,萧舒婳准备亲自走上一遭。
她点了翠萄随行。
乐王府被查封的东西都在大理寺。萧舒婳跟朱金打了声招呼,就直奔他们的库房。
只是,堂堂大理寺少卿,不至于要做看守和打扫库房的事吧。
萧舒婳看见了有些落寞和狼狈的许长风,他似乎还被其他人孤立。“呦,熟人。”
许长风见到了萧舒婳后,有些局促地推手躬身行了个正礼。
萧舒婳没说让他是否可以起身,反而像是闲聊的语气道,“大理寺少卿,近况如何?”
许长风知道她是在奚落,于是直接起身,“不是正如殿下所见。”
“好大的一条漏网之鱼,京中前段时间砍了那么多人,怎么独独把你落下了。”
萧舒婳还真不知道许长风没在名单上。那上面人太多,她匆匆看过一眼,以为乐王一派的人都逃不了干系呢。
“还是有人特意保下你的命,什么手段?”
“微臣冤枉,乐…三皇子谋反的事,微臣并没有参与其中。”
萧舒婳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原来是你不够资格,他压根没想着带上你。”
可就算如此,许长风也合该上赶着凑上去表现自已才对。
许长风面上不显,“那微臣实属侥幸了。”
“侥幸的日子也不好过吧。”萧舒婳看他身旁还放着清扫的工具,“你知道的。”
“朱金与本公主关系不错。所以往后的日子里,只要你在大理寺从仕一天,就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面对萧舒婳带有轻蔑意味的挑衅,许长风即便心中怨恨,此刻也不能透露出来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