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气氛热热闹闹,但随着时间推移众人也生出了几分困意,最先提出要去休息的是轿夫一伙人。
也确实,轿夫干的都是体力活,早就累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挠着头,冲云娘道:“云娘子,咱们几个抬了一天的轿子了,不知…主家让咱们在府上待这几天,住哪啊?
空气逐渐安静下来,云娘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却并不开口。
抬轿子的几个汉子都站了起来,面色有些不善。
“云娘子…”
“哎呀~瞧我这记性,咱们这儿啊,只有四个院子,都是夫人和姨娘们在住,下人们住房舍,都满了。”
“云娘子的意思,咱们这些外人,就只能打地铺了?”
为首的汉子脸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云娘似乎一点都没察觉,自顾自的说着:“这自然是对不住各位,但大晚上的,让咱们府上的下人们临时腾出位置…”
“天又黑,万一丢个什么贵重的东西…总要打点一下吧?”
“这话说的,那就是咱们这住处…得买?”
“这是主家的意思,还是…云娘子的意思?”
“我也只是个府上管事的,主家的事我管不了,这府上下人们的事,我总要管管吧?”
轿夫们沉默的一会儿,领头那人笑道:“哈哈…云娘子的难处咱们也懂,都是混口饭吃,那…这住处在哪,咱们也好去搭把手不是?”
于是坐在方凳上的女人真心实意的笑起来:“哎呀,那真是承蒙诸位理解,这下人们住的院子,就沿着这条路走就是了…”
云娘满意的起身往外走,众人都笑着应和,跟在她身后。
只有领头那轿夫在边上走着,突然上前几步,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来,趁着夜色,毫不犹豫的扎进云娘的脖子。
云娘都没来得及喊上一声,身体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腥热的液体喷的老高。
前方一阵骚乱,领头的轿夫抹了把脸,朝地上啐一口:“嘁,一个小娘们还敢在这装大,真当老子们吃素啊!”
他弯腰扯起云娘的裙摆擦了擦刀上的血,又把刀揣回怀里,朝身后努努嘴;“你两个,搜搜,把她丢到湖里头去,手脚干净点。”
厨房后面的小路边上,正好就是一个湖。
有两个轿夫立马上去,朝地上躺着的云娘摸去。
他们动作麻利,显然干惯了这种事,很快就听到沉闷的“噗通”一声。
“老大,这血怎么办?”
其中一个问。
“嘿,这么大个相府,从外面进来个猫啊狗啊什么的,拖了厨房里的鸡,咱们哪里会晓得?“
”大家伙儿说,我这话,在理吧?”
他拔高声音,话里尽是浓浓的威胁之意,似乎只要有人不同意,他就会再掏出刀来。
原先还相谈甚欢的轿夫们,此时个个凶相毕露。
“哎,这云娘也真是的,把我们丢在这,自已就跑了。”
人群里很快传来回话声,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却对刚才的事绝口不提半句。
“对啊对啊,这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她跑哪去了。”
“我们都还不知道睡哪呢!”
“是啊是啊,这位兄弟,还管那个娘们做什么,快带我们休息去吧!”
“对啊,我们都累坏了!”
领头的轿夫哈哈笑了两声:“还好云娘子走之前告诉了咱们住处的位置,走吧,各位!”
于是大家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神情自若的踏过那片未干的血迹,向前走去。
而自诩为云娘旧识的文灶全,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甚至神色也未见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