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走窗户?”
琴酒两人站在后院角落的阴影里,狗哥抬头看着在阳光下亮闪闪的窗玻璃,陷入沉思。
你是进的去了,那我怎么办?
我又不是属猫的。
“嗯…”
在组织走惯了像窗户这类的奇怪路线,怎么说呢,有点不习惯走大门。
琴酒沉吟片刻,算了,管他呢,现在又不是在做组织任务。
“走了。”他调转脚步,朝门口走去。
狗哥扶额跟上,悄悄吐槽琴酒是不是有什么大猫化形后遗症。
某只大猫自顾自在前面开路,一点不关心狗哥的内心os,还有心情观赏院墙边上栽着的奇怪藤蔓。
不看不要紧,一看,嚯!
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模一样。
之前怎么没发现()。
哦,之前的叶子没这么大,细细长长的。
琴酒停下脚步。
“你又要干…”什么…?
狗哥话还没说完,就见琴酒抬手揪了下一片嫩绿的心形叶子。
然后狗哥就看见另一片大一点的叶子啪一下打在琴酒手背上,接着就把被琴酒揪了的那片小叶子藏在了自已叶片下。
哇哦——
狗哥一脸惊奇。
活的?
还护短?
琴酒又揪了一下大的那片叶子,不出意外又是啪的一下。
嫩绿的藤蔓缠上琴酒苍白冰凉的指尖,小小的嫩绿叶子看起来竟然有些凶巴巴的。
“你…”没看出来还会手欠啊!
狗哥看着琴酒被拍红的手背,啧啧称奇。
琴酒扯了一下。
没扯动。
?
这藤蔓挺皮实的哈。
他用另一只手戳了戳小叶子尖尖儿,“你放开,我要走了。”
藤蔓缠的更紧了,心形的小叶子整个贴在琴酒的手指上。
小东西还挺犟,说不松就不松。
狗哥还奇怪呢,琴酒这性子居然没有直接掏枪,就见原本微弯着腰的人身子一软,一头栽进了密密层层的藤蔓堆叠而成的缝隙里。
“琴酒…!”
狗哥伸手去抓他,却只看到几缕银色的发丝穿过指缝。
琴酒消失了,就在他眼前。
不可能,藤蔓长的再茂盛,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与院墙间的空隙也不可能完全遮盖住另一个人的存在。
空间折叠?
不等他反应,眼前的藤蔓忽然蹿高,缠住他的手臂,一把把他扯进藤蔓堆里。
‘下来吧你!’
狗哥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吾命休矣!
他感到身上传来一阵枝叶剐蹭的感觉,隔着衣服,好像真的穿过了一层密密匝匝的树叶枝丫,然后浑身一轻。
狗哥努力睁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
眼里的画面似乎裹着一层水幕,有些晃动的模糊不清,影影绰绰显露出来的样子与他今天所见的副本有相似也有不同。
他听到很多声音,也像从陆地穿到水中,听不真切。
狗哥转头观察四周,努力想从水雾下陌生的世界找到那抹银色。
可惜没有。
狗哥只能推测他们或许被拉进了不同的空间里。
四周的场景骤然变化,熟悉的火焰从地底钻出,纠缠燃烧着四散的人影,模糊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嘈杂。
他拧眉,忽然觉得这不像是一个单独的空间,而更像一个镜花水月的梦境。
越想越有可能,狗哥给自已做心理暗示。
他抬手,想象自已的手正在穿过一层水幕。
环形波纹自手掌向四周扩散,眼前的景物一阵波动,然后逐渐清晰。
狗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前面好整以暇抱着手像在看戏的银色长毛大猫。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明显,也或许是他出现时带起的波动,琴酒的视线和他对上。
他清楚的看见绿眼睛里还未消散的兴味,像大猫看到了美味的猎物。
说实话,这种眼神比琴酒冷冰冰看着你还让人害怕,像是被黑暗中的某种可怕生物当成了玩具。
还好大猫上下打量他两眼,又不感兴趣的转过头去。
狗哥搓了搓胳膊,小跑到琴酒旁边,主动解释:“我看你突然不见了,担心出事…”
嗯,关心一下总没错吧?
而琴酒的回答却是:“你太慢了。”
错过了一场好戏。
“…啊?”
琴酒又看他一眼,然后嫌弃的别过眼去。
亏他还觉得汪贵贤挺聪明,多少能聊得来。
结果高潮都放完了他才进来。
没错,琴酒完全是把这里当做了露天大型电影院。
狗哥是必然会来的,因为他想不想来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藤蔓不会放着这么一个大活人看见它们抢走了自家队友然后还安然无恙放他离开。
可怜的狗哥,还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已已经被大佬嫌弃了。
“这里是尕德帝尔。”
狗哥目光下意识开始搜寻教堂,然后看见了战火中心的钟塔。
“嗯?闻祈不是说这里只有教堂吗?”
他最开始还以为这是两个群体中其中一个真正的所在地。
但现在看起来明显不是。
那么他之前的结论就都要推翻重想了。
狗哥出现的时候这里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他不知道战争的前因后果,自然也无法得出有效结果。
所以他把目光转向琴酒。
琴酒不说话,闲散的微微眯着眼,朝狗哥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前面。
钟塔是这场战役的中心,此时已是一片火海。
诡异的红色火舌顺着笔直的塔身爬到了塔尖儿。
整座钟塔都在燃烧。
“我靠…这是什么品种的火…?”
狗哥震惊的看着这副景象。
这里的建筑和副本很相像,但有所不同。
首先是建筑的朝向,这里的房屋大门全部面向中心,像是在朝拜矗立在瞳仁位置的漆黑钟塔。
其次,进入钟塔的半圆形拱门正对这个镇子围墙的大门。
剩下的倒是相差不大,琴酒刚进来的时候在里面转了一圈。
唯一还有问题的,是他们在副本内的旅馆。
他里里外外检查过一遍,又借着这个空间的乱象翻进了其他房子查看。
所有的建筑,都像是复制粘贴的产物。
琴酒之前只是在外面看了一圈,没有多大感受,而等真正翻了几家的墙头,才发现那种诡异的让人熟悉的相似感有多折磨人。
无论有没有人住,家里有几个人,所有的房间里都配备了从衣物到房间装饰等一应俱全的完全相同的生活用品。
甚至书房里书架上书的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像是无尽回廊的MAX版。
所有房子的三楼都上了锁。
琴酒试过,即便是撬开了锁,也会有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挡人进入。
除了旅馆。
旅馆的三楼没有上锁,甚至二楼的那把锁也消失了。
琴酒推门进去,是一个小女孩的房间,被布置的很温馨,书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本日记本。
这是整个镇子唯一不同也是唯一"正常"的贴近正常人的房间。
书桌上放着很多小女孩会喜欢的亮晶晶的漂亮玩具和饰品,还有一个鱼缸,只是里面的鱼不见踪影。
床头上挂着一幅十字绣。
床头柜边上摆着一张小圆桌,桌上有一个花瓶,插着一束粉色的花。
这是集合了玩家三个房间里的东西。
琴酒环视一圈,走到书桌边上,就要拿起那本日记。
手指穿过纸张,触碰到坚硬的桌面。
琴酒动作一顿,再次抬手,附上书的封面,又一次毫无阻碍的穿过。
好像穿过的只是空气。
琴酒看着自已的手指和书页接触,没过,然后被掩盖,像是从骨节处被斩断,而指尖是冰凉坚硬的触感。
他手指虚抚过日记封面上的古老字符,转身离开。
看来有必要撬一下副本里的锁了。
琴酒面无表情的想。
随后他又去看了镇子的围墙,并没有发现他想要的东西。
其间翻动围墙上那些枝叶时还被一直缠在他手上的嫩绿叶子拍了好几下。
琴酒还试图从围墙翻出去看看,不幸被藤蔓态度强硬的缠住并扯回来。
然后他就被藤蔓拉进了禁止靠近围墙的黑名单。
狗哥进来的那个点,正好是琴酒放弃翻墙站在某条主路上看戏的时候。
晚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个空间很混乱,琴酒进来的时间正好是两拨人正式开战的时候。
不过琴酒更愿意认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一方有备而来,费尽心思算计。
另一方毫不设防,被打的措手不及。
输赢在战争开始时就已成定局。
狗哥看着战圈不断后缩,已经退到了钟塔后面,就问琴酒:“我们要过去吗?”
他其实还想问问琴酒什么时候进来了,看了多久。
不过想来也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以琴酒的性子估计都把这里翻遍了。
哎,大佬就是大佬,真勤快。
等回去问问他。
狗哥合理摆烂了。
然后他就跟着琴酒到了钟塔面前。
琴酒抬脚就往里面走,狗哥站在外面一脸纠结。
琴酒终于舍得回头看他一眼。
“去不去随你,镇子我看过了,你要再看一遍也行。”
说完也不等狗哥回应,扭头踩着钟塔内部的螺旋扶梯就上去了。
狗哥怎么选,当然是选择当大佬的腿部挂件啦!
两人爬到钟塔的半圆形窗口处,轻而易举看见了下方还在打斗的两拨人。
狗哥这才看清楚这场战役的主人公。
一边是正常的人类模样,长枪大炮,攻势猛烈。
一边是细细长长的类人模样,长矛大刀,节节败退。
它们眉心的黄金瞳在火光映照下格外显眼。
细条人都尽力往后面退,狗哥仔细眯眼看,愕然发现那围墙外居然是海,黑沉沉的望不到头,被火光印出一片诡异的橘红色。
围墙已经被破坏,上面的藤蔓被烧的焦枯,零星的挂在上面。
细条人已经接近了那墙的缺口,眼看就能跑出去了,却突然从缺口外冲进一大群拿着枪的人类。
枪声一下子密集起来。
很快细条人就全部倒在了地上。
狗哥下意识抓紧钟塔的横栏。
即便看过了很多次,他依旧会在有人倒下时忍不住的心悸。
即使那些细条条的东西或许根本不是人类。
琴酒倒没什么感觉,倒在他面前的人太多了,敌人,或者朋友,大多数是琴酒亲自动手。
要说琴酒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感觉吗?
或许有吧,只是早就麻木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琴酒也是人。
但他怎么想不重要。
他只是boss手上的一把刀。
不论关系好坏,琴酒杀人向来只听命于boss。
boss让杀谁他就杀谁。
惹到他的不算。
当然琴酒在组织并没有什么关系好的就是了。
毕竟没多少人能受得了有人每天拿枪指着自已的头问你是不是卧底。
不过别人爽不爽关他琴酒什么事?管用就行。
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鼻尖是呛人的血肉焦糊味。
狗哥只感觉喉间干涩,手指死死抠着石栏。
“它们…”
“跑掉一个。”
琴酒知道狗哥要问什么,他眯眼眺望着远方黑色的海水,狙击手极佳的视力让他能看清海里的情况。
琴酒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看见了…
一条蓝色的独角鲸?
好像在哪见过。
哦,放大版的小蛋糕装饰物。
狗哥收拾好自已的情绪:“那么这个副本大概率就跟这个跑走的细条人有关了。”
细条人?
琴酒勾了勾唇角:“黄金瞳被杀干净了,那么他们必然有方法把它们头上的眼睛转嫁到自已头上。”
“你是说…那个阵图?”
“嗯。”
琴酒收回目光,垂头看向下方,胜利的人类将不知死活的战利品拖向钟塔。
狗哥也跟着往下看,看见一个人抬头,看见那个人脸上的兴奋和狂热。
像是听见神召的狂信徒。
狗哥赶紧收回视线。
靠,好吓人啊。
琴酒也看见了,他转身下塔。
不是,下去干嘛?
狗哥不解,但还是跟着下去了。
接着,他们参观了一场改变世纪的盛大祭典。
从此,一个对寻找黄金有着得天独厚优势的种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