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我的生日？
这个字眼好陌生，陌生到他几乎忘了自已还有生日。
这个他一直避讳的日期。
那是他不敢回忆的一天，每一次提起，都足够他失神良久，他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仿佛落不到实地。
连带着他的声音也有几分飘渺：“不记得了。”
齐天直觉他的情绪不对，悔恨不该提及，恐怕触到了他的伤心处。
“有什么想吃的菜吗，咱们去买一些吧，买点你喜欢的肉，再买点签子，回去先处理好放在冰箱里，明天定下地方咱们就可以烤。”
齐天生硬的将话题转到明天的聚餐上。
“好。”林盛情绪低落，声音也有气无力。
菜市场，齐天直接去了母亲的菜摊处。
“小天，小盛，你们怎么过来了？”齐苼有些惊讶，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林盛身上，有几分不解。
往日这孩子热情，见面都会礼貌的叫人，今天怎么看着不太对劲。
她询问的目光看向齐天，是闹矛盾了吗？
齐天隐晦的摇摇头：“妈，我们过来拿点菜，明天和同学一起聚餐。”
“好，这是好事，只是今天的都是剩下些不怎么好的，明早我拿回来新的货给你吧。”
齐苼有些为难的看着菜摊，左看右看，都觉得拿不出手。
“那好，明早我一道过来，拿上了再回去。”
菜什么的都不要紧，明天准备也来得及。
“妈，我去买点别的，一会儿过来收拾，你别自已动。”
齐天又叮嘱了母亲，去了别的摊位，林盛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路过卖肉的几个摊位，他走向了一个憨厚的中年大叔摊位。
大叔的光头锃光瓦亮，脸上带有沧桑，见他们过来笑脸相迎：“要点什么？快收摊了，可以给你们便宜。”
齐天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道：“秦叔好。”
大叔脸上显而易见的惊讶，不由得琢磨这是谁家的孩子，也不像是自已姑娘的同学呀，年龄大了。
“我妈是齐苼。”齐天解了他的疑惑。
“哦哦，是齐妹子的儿子呀，长的真俊俏，要点什么？叔叔给你装。”
大叔比刚才还热情，脸上笑意也加大了。
“谢谢秦叔对我妈的照顾，我买点肉。”
齐天对他微微鞠躬，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
“诶呀，别客气，都邻里邻居的，这块肉好，吃起来不柴不腻。”大叔利索的装了起来，都不过秤算钱，直接要给他。
“秦叔，您该算多少算多少，我过来就是和您道个谢，你最近帮衬我妈挺多的，是我该谢谢您，我不能白拿您这肉，你要是不称，我就直接把这钱放下。”
齐天一脸拒绝，将手里的钱放在了肉摊上。
这钱肯定是够买这块肉的，只多不少。
“诶你这孩子，我就卖肉的，这也没多少，你拿去吃就行。”大叔苦了脸，说又说不过，硬生生急得面红耳赤。
“秦叔，您就收着吧，日后说不得还得您帮衬我妈，她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
齐天接过了肉，又把钱往过塞了回去。
大叔叹了口气，这钱收着烫手。
齐天又去了几个摊位，买齐了牛肉，鸡翅，鸡腿，还买了烧烤料和签子。
林盛就在他身后，看他能言善辩，看他砍价，这样的齐天特别有活力，不再是沉闷无趣的。
一切妥当，只欠东风。
他大包小包的回了母亲那边，又抓紧时间收拾回家。
把林盛安顿的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热水，他和母亲着手洗肉，切肉，串串。
“我当你们要买了菜回来家里聚呢。”齐苼听了他们的想法，感叹自已跟不上时代，还想着自已家不够大，怎么招待孩子们呢。
“他们都喜欢烧烤，刚好明天休息，就想着自已准备爱吃的吧。”
齐天串好一串肉，码在一边。
“也好，自已准备，干净放心，也能吃好，只是你们去哪里弄烤炉？”
“找了一个朋友问，明天才能回复，总能找下的，妈你别担心。”
“好，那就希望你们不要烤糊了吧。”齐苼笑笑，也不知道这群孩子们能不能烤好。
“嗯…这就得借你的吉言了妈。”齐天想到那不靠谱的三人组，以及能顾着自已吃就不错的林盛，突然有点担心。
“有小天在呢，妈不担心，只是你要辛苦些。”
齐苼打趣他，母子俩说说笑笑，很快就串完了。
林盛依旧坐着一动不动，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有着说不出的担忧。
齐天坐到了沙发上，关切的问道：“林盛，喝点水吗？”
他将水杯凑近林盛嘴边，林盛就乖乖的喝了几口，只是还是不说话。
“妈，我先送他回去，可能不回来吃饭，您自已吃完休息就好。”
齐天拉着林盛胳膊，带着人下了楼。
一直回到林盛家，到了家门口他沉默的掏出钥匙。
“小宝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依旧是奶奶关切慈蔼的声音，家里有饭香，想必早早做好了在等他。
往日林盛几个箭步扑过去抱住奶奶一顿亲昵，今天只是沉默的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将自已闷在了被子里。
奶奶无措的站在卧室门口，苍老的面庞让人看着心疼，齐天走过去轻声道歉：“奶奶，对不起，是我提到了他的生日，让他伤心，您别难过…”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林盛的生日是禁区，一提就这样了。
奶奶摆摆手，瞬间变得更加苍老，她晃了下扶住了齐天的身体，“他是，想爸爸妈妈了。”
齐天心一颤，扶着奶奶坐到了客厅，老人家也陷入了回忆。
浑浊的眼睛盈满了泪，那是她的儿子儿媳，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会不想不念。
如果不是还顾及着小宝，她这身老骨头，早该入土了。
屋子里陷入寂静，只有奶奶低低哀吟的声音。
“我的小宝啊…命苦，他八岁生日的时候，冬天，雪天路滑，他父母赶回来给他过生日…”
奶奶老泪纵横，浑身都是哀伤的气息，给齐天解释了前因后果，说到最后，不忍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