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门,只见一男子捧着书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而另一男子在忙着把床上叠起来的书搬下来。
这是在干嘛呀!
我一看立马就急了,忙跑过去阻止道,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书搬下来!”
那搬书的男子回道,
“这床这么小,中间还隔着书,让我们家公子怎么睡?所以我必须得把书搬下来!”
他一面说一面搬得更起劲儿,像是存心跟我作对似的。
旁边看书的人像是他的主子,于是我气冲冲地找那个男子问道,
“你就是秦叔说的那个什么川来的人?”
听见我在问他,那人合上书,向我礼貌一笑,谦和有礼地回道,
“在下颍川庾昭文,那位是在下的书童杜鹃。杜鹃,还不快来见过这位公子!”
那位名叫杜鹃的书童闻言,停下手里的活儿,一脸不情愿地过来向我行礼道,
“杜鹃见过公子!”
看庾昭文这般儒雅随和的模样,我心里瞬时没了怒气,不由得在脑海中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
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他长相本就柔和,言行谈吐谦和有礼,一袭青衣古朴雅致,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见之心静。
真是个儒雅的美男子啊!跟《香蜜》里演润玉的演员气质很相合。
想到以后要跟他同榻而眠,我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还有期待?!
等杜鹃不耐烦地再次说了一句“杜鹃见过公子”,我才回过神来回复道,
“二位有礼了,在下谯国龙亢桓歆,这是我的书童来喜,来,你也拜见一下庾公子吧!”
来喜立马向他行礼,庾昭文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示意他不用行大礼,随即微笑地看着床上问道,
“桓公子,方才杜鹃收拾床铺,我见你欲阻止,那床上的书,可是你的特意安排?”
此刻,我倒是有些后悔把书搬了上去。
不敢想象,整日与这样的美男子共处一室,于我这个母胎单身而言,会是何等的幸福……
没想到,我居然这么花心。
想到马文才那张冷冷的帅脸,我才恢复了一丝理智,一本正经地编道:
“是的庾公子,你有所不知,我自小体弱,多梦魇,常在梦里踢人打人,为防止误伤,特意在床上放了这些书,也算是为庾公子的安全考虑!”
“啊?!你居然晚上会打人!那我得跟山长说给我们家公子重新换一间房!”
杜鹃闻言一惊,说着便要出去。
庾昭文立马出言阻止道,
“杜鹃,不得无礼。既然桓公子好意为我考虑,那你便把方才的书再放上去吧。”
“好吧,公子。”
见杜鹃乖乖照做,庾昭文看着我,赔笑道:
“桓公子,杜鹃生性率直,心直口快,让你见笑了!不过桓公子倒是不必因梦魇之事挂怀,你我得同憩一屋之下,缘之所至,在下自当欣喜……”
他的声音好温柔,彬彬有礼,谦谦君子,大抵就是这样了吧。
我走到桌旁,让来喜把我俩的竹排挂门上,随即把另一套校服端过去给庾昭文,
“庾公子,这是书院统一发的衣服,这是你的,请你收好吧。”
杜鹃立马跑过来从我手里接过去,把衣服放到他们那边的桌子上。
真是个机灵鬼。
庾昭文谢过我,之后我们便坐在凳子上闲聊。
我才知道,原来他爹贵为中书郎,他也是名副其实的官、富二代。
但尼山之行,竟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外出!
他自幼体弱多病,家里对他照料得很是精细,因此自记事起,家里一直给他请的是私塾先生,从未让他离开过家中一步。
他厌烦了这种闭门造车的日子,因此决意离开家门外出求学,想感受不一样的人生。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加之尼山书院钟灵毓秀、环山近水,也是修身养病的好地方,家里便同意他前往。
跟他一起来的,除了书童杜鹃,还有自小为他看病、养护身体的大夫戴临。
山长特许戴临入医舍,庾昭文没病时可以为书院的学子看病,也不至于让他在书院待着太无聊。
上学还随身带着大夫,看来他还真是病的不轻。
我问他是什么病,他说是心疾,累不得气不得,总要心平气和的,身体才会好一些。
我想着莫不是心脏病,那确实是无可救药。
可惜了,这么帅。
才聊了没一会儿,庾昭文显然兴致未消,书童杜鹃把床铺好后便来提醒道:
“公子,您今日舟车劳顿,现在少说些话吧,身体要紧。床铺我已经为您铺好了,您先歇息吧。”
庾昭文无奈而顺从地点点头,强行把话匣子关掉,向我微笑示意,于是便放下书去了床上。
真是好脾气,乖得让人心疼。
杜鹃跟来喜走后,外面早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外面有人在巡查,一面走一面说道:
“午休时间,别让本夫子听见房间里传出一点声音,否则,之后都别想睡觉了……”
听起来还挺凶的,让我想起了高中时的宿管阿姨,监督我们睡觉、关灯时,真是个恶魔一般的存在。
我轻轻地爬上床,越过书山看庾昭文。
只见他规规矩矩地正躺在床上,睡态恬静,身上盖着暖黄色的金丝云纹锦被,双手放于腹前。
此刻的我,恍若一个母亲看着自已病中熟睡的儿子,再无半分龌龊的男女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