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清被黑山老妖搂在怀里,下巴靠在他的宽阔肩膀上,他借着室内红烛的光亮飞速打量着喜房内物件的陈设,目光最终定格在床前不远处的圆形梨木台面上。
芙蓉雕花的台面上,青花瓷的酒瓶和酒杯被烛光镀了一层红色的暖色。
“黑山大人,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陈文清强忍着不适,柔柔开口说道。
胸前的动作一顿,陈文清轻舒一口气。
见黑山仍未出声,陈文清继续说道:“凡间的女子,新婚之夜都是要和夫君和合卺酒的,意味着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小倩虽然是孤魂野鬼,但仍盼着能和自已的夫君行合卺之礼,白首不相离”说罢露出落寞的神色,十分惹人心疼。
黑山老妖身形一顿,轻轻将陈文清放开,审视的目光落在了陈文清脸上,陈文清垂下眼帘,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
“夫君?小倩,你这是想通了?”黑山老妖把玩着陈文清的秀发,轻笑的问道。
陈文清暗暗吸了一口气,“黑山大人,风神俊逸,法力高强,姐妹们都倾慕不已,能嫁给黑山大人是小倩的福分。”
“之前是小倩不懂事,黑山大人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和小倩计较。”声音十分柔软动听,如同无尽丝滑的绸缎轻扫肌肤,令人耳朵发酥。
陈文清的话让黑山老妖甚是愉悦,嘴角含笑,“还叫黑山大人?”陈文清心中了然,做戏就要做全,脸色含羞的唤了一声夫君。
黑山老妖心情大悦,替陈文清拢了拢散落的喜服,牵着他的手就向桌前走去。
陈文清余光扫过床边散落的钗环,不着痕迹的从床头跌落,左手小心的将一根细长的簪子握在手里,藏在广袖之下。
“小倩?”黑山老妖眼里闪过一丝狐疑,伸手用力一拉,陈文清轻易的被拉了起来。
“小倩久坐床前,有些立不稳,还请夫君恕罪。”陈文清颔首低眉,一副温柔谦恭的模样。
黑山老妖不疑有他,只道了声小心点,便拉着陈文清坐在了摆放合卺酒的桌前。
陈文清内心焦灼,他已经在尽量拖延时间了,可是房门外还是没有动静,难道只有玉石俱焚这条路了?
青色的缠枝花瓷杯中,美酒被倒满,陈文清咽了咽口水,心里一横,将酒杯一饮而尽。
美酒甘甜,但是酒味并不浓烈,这使得陈文清的心沉到了谷底,灌醉黑山更么就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周旋。
他的心如有无数只蚂蚁在乱窜,美目流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泛出笑意。
“夫君,小倩听闻夫君最近得了件异宝,可否给小倩鉴赏一二?”
“哦?小倩消息很灵通嘛?”黑山老妖勾唇一笑。
“那是,夫君在妖界威名远扬,得了此件异宝更是如虎添翼,小倩打心底里替夫君感到高兴。”陈文清夸奖的话张口就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要说陈文清怎么知道的消息,他之前听两个紫衣的梳妆丫鬟说起,当初不以为意,没想到成为拖延时间的好法子。
陈文清的话让黑山老妖很是受用,“夫人想看,夫君我怎么会吝啬?”黑山老妖哈哈一笑,手中忽然光芒大盛,一株人形的人参赫然出现。
“此宝名为九莲灵参,可提升百年修为,待到月圆之夜服下,为夫功力便会更进一步,到时候就连绿袍老鬼也不能和我抗衡。”
黑山老妖话音刚落,轰的一声房门被炸飞,木屑四溅,陈文清被黑山老妖拦在身后,屋外响起阴恻恻的声音。
“黑山老妖,绿袍特来恭候老友新婚之喜,这九莲灵参,就当做招待老夫我的吃食如何?”
黑山老妖神色冷冽,“绿袍,你这是找死!”
绿袍哈哈大笑,“黑山道友真是会说吉祥话,这灵参老鬼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陈文清心中狂喜,果然如此,他的救星来了!正如紫衣丫鬟所说,黑山老妖得了此宝物,绿袍老鬼定不会善罢甘休。听黑山老妖的话,这绿袍也不是好惹的主,他的机会来了。
陈文清刚想说什么,就觉后颈一痛,他目光恨恨的扫了黑山老妖一眼,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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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轻舞在江鸿哲的公寓门前驻足了半晌,终究还是按响了门铃,铃声霖霖作响,她的心也跟着轻颤。
江鸿哲的公寓她之前经常来,王妈对她也很是熟悉,房门轻启,王妈热情的招呼她,“王小姐来啦,请进,请进。”
“江总在客厅呢,我去给小姐倒杯水。”说着身影便没入了厨房。
王轻舞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深吸一口气,朝客厅走去。
江鸿哲听见门口的动静,微微抬头,浓眉微皱,脸色很是不悦,“不是在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嘛,你来找我又是做什么?”
“看来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他的声音冷冽,带着一股寒意。
“鸿哲哥,你对我是最好的,轻儿要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轻儿改就是了,求您别放弃轻儿。”说着直接小跑到江鸿哲身边,搂着他的手臂。
“放开!”说着江鸿哲用力推开了王轻舞,眼里带着丝嫌恶。
王轻舞不依不饶,仍旧不肯松手,最终江鸿哲耐心耗尽,猛的一下将她推落到沙发下。
看着被推开的手,跪坐在沙发边的王轻舞有些不可置信,江鸿哲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他,往日即使她犯错,她撒撒娇,江鸿哲就会神色缓和。
王轻舞微微侧目,目光移向黑色大理石茶几,几面上残留着两个茶杯,面对面放着,一串编织着红色中国结的钥匙串静静的躺在台面一侧,黄铜色的普通门锁和豪华大气的装修格格不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她仍旧不敢相信。
“王轻舞,好聚好散吧,都给双方留点余地。”江鸿哲的冷冷的说。
作为商人,他向来喜欢好聚好散,给他人留三分薄面,但是要是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无情了。
王轻舞摇摇头,“鸿哲哥,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情绪激动,说话的语调高了不少,声音里带着哭腔。
“定是江老夫人逼迫你和我分手对不对?”
“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王轻舞满眼泪水,死死的抓着江鸿哲的裤腿不放。
“放手,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二遍。”江鸿哲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
此时她眼里泪花朵朵,美目哀婉,那张漂亮的鹅蛋脸与陈文清有四分相似,只是她生的更加艳丽俗气了些,没有陈文清清新雅致的风韵。
“你太看的起自已了,你还不配我这么做!”
“不过是一个替身,还真的把自已当正主了。”江鸿哲脸色冷漠,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他讨厌纠缠不休的女人。
王轻舞脸色惨白,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她竟然只是个替身?
“替身?真是可笑!”所以江鸿哲拒绝了这么多相亲不是为了她自已?是她自已自作多情了?
她想着想着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所以正主是谁?”
“她现在就在公寓里对不对?”
“滚出去,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江鸿哲眼神朝主卧瞟了一眼,他不能再放任王轻舞这样发疯下去了,虽然卧室离客厅有些距离,陈文清喝了助眠充分的牛奶,但难保他不会被这疯女人惊醒。
江鸿哲没有正面回应她的话,说明她的猜想是对的。
呵呵,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她王轻舞输的这么彻底!
她王轻舞也是有自已的傲气的,今天豁出去了,也要撕烂那个女人的脸!
王轻舞踉跄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捕捉到了江鸿哲的神色变化,心中酸涩,江鸿哲从来不准她进他的卧室,她有一次好奇刚想进去,刚到门口,江鸿哲就大发雷霆,从此她就歇了心思。
那个正主竟然在江鸿哲的卧室?
王轻舞发疯般的朝江鸿哲的卧室冲去,江鸿哲一把拉住她的后领,直接拽着他到家门口,粗暴的扔了出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王轻舞,这是最后一次,你知道我的脾气,若有下次,可没这么好脾气。”说着房门啪的一下关上了。
空荡荡的楼梯间里,只留下跪坐在的地上的王轻舞直愣愣的望着大门发呆,时间流逝,她的眼神渐渐聚起光点,眼神变得狠厉,抬起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想通了,我同意你的提议。”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发出低低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