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总嫌恶的将陈文清推开,甩了甩手,深怕粘上了他口中秽物。
陈文清踉跄了一下,右手扶住了实木餐椅靠背,他左手捂着胸口,弯着腰,垂下头干呕起来,掩盖住眼底一晃而过的狡黠。
他轻拍胸口,只觉胃中膨胀酸涩,似有热汤沸腾溢出。
少顷,陈文清直起腰板,抬手抽了几张卫生纸捂住红润的嘴瓣,脸上勾起一抹歉意的笑容,声音带着醉意说:“抱歉,李总,我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李总脸色有一瞬的难看,肥硕的脸上又恢复了笑意,“陈编剧,你先去洗手间洗漱干净,待会儿我叫服务员送碗醒酒汤来。”
陈文清朝李总点点头,陈豪忙跟上前去想去扶住他,却被李总叫了回去,贴心的服务员搀扶着陈文清,他晃着身子一步一步的,走了有些时间才到洗手间门口。
陈文清从来都没喝过如此多的酒,若不是为了筹集资金为陈奶奶看病,他断然不会参加这种毫无实际意义的宴请。
他现在走路都感觉踩在白色的云朵上,脚软绵绵的无力。整个人像抽了框架支撑的布娃娃,一碰即倒,双目眩晕的厉害,眼前笔直的过道在他眼里变的弯弯曲曲起来。
他强打着精神走到洗漱台前,捧起一湾凉水就往脸上撞去,冰凉的水覆在他绯红的脸上,不仅没有消退脸他上的绯色,反而刺激的他原本如玉的脸庞更加绯红艳丽。
自打他一进包厢,李总的目光就毫不掩饰的粘在他的身上,这让他很不自在,再加上刚刚的身体触碰,让他产生了一丝警觉。
李总的目的好像并不单纯,想到此他的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陈文清摸索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拨通了电话,手机里温和的女声提醒他电话无人接通。
他又尝试的拨打了几次,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回应,陈文清皱眉,心中闪过一丝焦躁。
又是一阵提示音,他微微叹气,陈越说不定又在忙场外采访,并没有看到他的来电,他强打着精神艰难的编辑了一条短信。
越哥,我喝醉了,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请速来玉龙大酒店三楼洗手间接我!发信人:陈文清。
消息发送成功,他又滑动手机在通讯录下翻找,看着陈瑶的号码,踌躇了一阵,终究还是关闭了通讯录。
瑶瑶是个女孩子,包间里全是醉鬼,叫她来接并不安全。
胃中的翻滚感越发的强烈,像有哪吒在大闹龙宫一样,翻江倒海,一股热流从喉咙溢出,他在洗手间呕吐了起来。
“文清哥,你还好吧!”他的身后传来陈豪的声音。
陈文清抬眸,看向镜中的陈豪,他满脸通红,脚步虚浮,醉意沉沉。
他又捧了一湾清水洗漱面部,细长的睫毛上水珠发着盈盈光亮,眼尾红润带着潋滟水光,散发着让人难以自抑的魅惑。
水的凉意让他的脑袋清明了一些,陈文清苦笑着说:“豪子,我没事,就是醉的有些发晕。”
陈豪拍着陈文清清瘦的肩膀,轻声说:“没事就好,李总给我们准备了醒酒汤,喝点会好些。”
提起李总,陈文清心思一沉,说:“那个李总我觉得有些不对劲,看我们的目光黏糊糊的,还是小心为好。”说罢,他的双腿有些发软,身体慢慢下滑,背靠着洗面台坐在了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
陈豪想去扶他,陈文清朝他摆摆手说:“没事,让我坐坐也好,你也喝醉了,还是省省力气吧。”
洗手间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黑色透亮的大理石泛着幽幽冷光,沁出丝丝寒意喊,缠上陈文清红润的肌肤。
“你我这副模样,回家怕是困难。”陈文清双眼微闭,呼吸滚烫,轻叹一声,继续说道:“我打了电话给越哥,估计不久他就会来接我们。”
他闭着眼睛,没注意陈豪眼里闪过的惊慌,他没想到陈文清如此谨慎,竟然要将陈越叫过来,陈越过来事情就难办了。
陈豪僵硬的伸直脖子,咬咬牙,笑道:“文清哥,你是不是多虑了,咱们都是男人,能出什么事?”
陈文清若是没遇到江鸿哲之前,定会有和他一样的想法,这世间怎么会男人对男人感兴趣?
可是这世间万物花团锦簇,异彩纷呈,人有很多种,喜好也有很多种,他再不敢以他浅薄的二十几年光阴来擅自揣度复杂的人心。
他睁缓缓开眼,目光炯炯的朝陈豪望去,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豪子,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为好。”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如重锤狠狠的砸向了陈豪的心脏,他心猛的颤动了一下。
陈豪心虚的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说:“文清哥说的对。”陈文清的直觉没有错,李总的确对他有龌龊心思,但他一定想不到自已会成为帮凶。
他现在既有害人之心,也早已失了防人之意。
若是他不心生贪念,就不会偷李总的贵重手表,惹出现在的祸端。
贪念?这是贪念吗?还不是因为陈文清在为陈奶奶筹款发愁,他只是想偷了手表卖钱帮他筹款而已。
一切都是陈文清的错!若不是他,自已怎么会起贪欲,怎么会落得沦为李总玩物的下场。
对!就是陈文清的错!自已这样做怎么是害人呢!这不过是陈文清应该付出的代价而已!
自私自利的人啊,总在为自已的错误找借口,将错误的原因推到他人身上,以此来为自已的卑劣行为开脱,减轻自已的负罪感。
陈豪迷惑的心渐渐变得坚定,他这样做不是在害人,是在帮陈文清筹款而已!
“豪子,扶我起来。”陈文清恢复了点力气,伸出手朝站在跟前的陈豪示意。
陈豪机械的将陈文清扶起,按照他的要求将他扶坐在蹲便马桶上。
“文清哥,那我们该怎么办?”他的神色有些焦急,声音的音调不自觉的拔高。
陈文清狠狠的掐了自已大腿一把,白皙粉亮的大腿被掐的一片青紫,剧烈的疼痛让他昏沉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豪子,你的酒力比我好,你先走,不用管我,想办法脱身!”
“那你怎么办?”陈豪下意识的反问。
“至于我,我的状况太差,我在这里等着陈越来接我。”陈文清的声音越发的飘忽,他的意识快要支持不住了。
“那李总那边,万一不是我们想的那样……”陈豪解释说,“或许我们多想,万一是误会……”陈豪心中有些焦躁,他继续辩解道。
“至于李总,等我们脱身再说!”
“可是…”陈豪还想说什么,却被陈文清推出了厕所的隔间。
“听我的,快走!不要回包厢,快走!”
“快……走!”
浅蓝色的厕所木门被反锁,陈文清再也支持不住,脑袋倚在马桶盖上,留下最后一句快走,就失去了意识,昏昏沉沉的睡去。
“文清哥!文清哥!”陈豪在隔间外拍打着木制的门板,里头却再无动静。
他的脸上担忧的表情瞬间切换,变的狰狞可怖。
“该死!”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向木门,发出“砰”一声响声。
陈文清在昏迷的最后一刻还在为陈豪考虑,这一点并没有让陈豪愧疚,反而让他异常的愤怒。
陈文清就像那荷塘里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那他陈豪算什么?荷塘里的烂泥吗?
而且,他该怎么向李总交代!
若是让陈文清这次逃了,他的下场,陈豪想起李总的在床上的变态手段,不禁打了个寒噤。
绝不能让陈文清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