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站在岸边,气得顿足捶胸,还时不时冲着对岸打几枪。我扭头看了看糖包子,刚想低声问他是不是应该出去和阿久会合,就见邱老道从那个破气囊皮儿里钻出了头,冲着我使了个眼色,有对着阿久努了努嘴。我这才借着月光看见阿久一只手藏在背后,对着我们做了一个“V”的手势。
阿久骂了半天,对方早就没有动静了。慢慢听见我们来的方向,也就是那个风力发电机的方向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跟着闪出几道灯光。阿久,见状,急忙往山的另一侧跑了下去。
我心想这肯定是消防或者警察上山来了,那边地上可是躺着几具死尸的,我们要是不赶紧跑,等会儿肯定被当作犯罪嫌疑人啊。想到这里,我刚想爬起来跑,就看见对面的树丛晃了一下。
他老子的,敢情刚才袭击我们的狐狸脸根本没走,藏在对岸的树上盯着阿久呢。幸好我们刚才没有贸然去和阿久会合,否则前面的装死情节不是白演了吗?想到这里,我也暗暗佩服老邱的心思缜密和准备充分,看来我能拜这个神通广大的师傅也不一定亏。转念一想,我们的对手原来如此不一般,能搞到高爆手雷这种东西,就不可能是简单的货色。我哥到底是怎么惹了他们,会被绑架到这么个崇山峻岭里?老邱跟我们萍水相逢,就算是为了正义帮我,那他这么充足的准备,也不可能是临时就能弄好的,至少这底板开口的汽车和能变气囊的座椅,就不是一两部美国谍战电影的剧情里能凑齐的。反正这事情,本来就不简单,现在是越来越复杂了。反正按照老邱的说法,我哥就在眼前了。不管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我总得先把我大哥救回来。
我一边想着,一边向那边的车灯方向望去,果然没多久就见几辆车子停在了风力发电机附近,几只手电筒从车上下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快过来,这边有……”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
我正想问老邱和糖包子该怎么办?身边传来一个低地的声音说道:“师傅,再不走,咱们就得先去吃牢饭了。”我一看,说话的正是阿久。他背上背着一个大登山包,肩上还挎着那把我叫不出名字的枪。
老邱点了点头,一边把手里的气囊皮儿卷在一起,随手递给阿久,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家伙太狡猾,刚才一直在对岸盯着这边。你师姐也没发信号,我也怕他们警觉。万一他们为了躲我们,宁愿放弃机会,那我们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了?”说到这里,好像察觉到了我们都在看着他,觉得自已有些说多了,赶忙岔开话题:“好在小唐和阿卜都精明,没有出动静。现在好了,你师姐来消息了,下去吧。”说话间,阿久已经把我们俩的气囊皮都卷在了一起塞进了背后的包里,那东西没想到收起来只有一点点,也不知道是什么高科技,我只记得那东西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儿,好像是雨后草地的气息。
邱老道弓着腰,带着我们爬出小沟,挪动到山谷的边上。这时候山谷里的火已经熄灭了,漆黑一片,只是偶尔有几缕烟飘上来,带来些许烧焦的橡皮的臭味。
我们没在断裂的索桥边停留,而是一直往前又走了百来米才停下来。邱老道往一堆青草丛中一指,说:“你师姐说绳梯在这里。”
我看阿久背着大包和武器,怕他行动不方便,就想上前帮忙。便说:“我来吧”边说边往草丛里摸去。不想刚迈出半步,就一脚踩空,冲着山崖就跌了下去。好在旁边伸出一只大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硬生生地把我从半空中划了个圈,甩到了地上。
我摔得全身生疼,挣扎着抬起头,才看到刚才救我命的是糖包子。这小子手里还抱着被麻绳绑成木乃伊的大公鸡,仅仅留了个鸡头在外面。我说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只怪鸡还在。原来是被绑起来了,因此出奇的安静,没发出怪声。
那边阿久和邱老道已经一前一后卷进草丛,消失不见了。我刚想问问糖包子是什么情况?就见风力发电机那个方向有几道光柱扫了过来,好像是因为我刚才弄出了动静,被那边的人察觉到了。胖子一改往日犯贫的毛病,伸手一拉我,低声说了声:“小心脚下”就带着我也钻进了草丛。
我这才注意到,这个草丛看着是长在悬崖边,其实草杆子部分已经是伸到悬崖外面了。所以我才会一不留神踩空。
草丛中间有个绳梯,这会儿一颤一颤的,应该是下面的老邱和阿久此刻还没下到谷底。胖子回头扫了一眼向我们这边跑过来的几个人影,一马当先,抓住绳梯就往下爬去。我也不敢停留,跟着就出溜了下去。事后我回忆起这段儿,还问过胖子,这种绳梯有没有承重限额?我们四大大人加一只鸡,竟然没把绳梯拉断不说,绳梯那头到底是固定在哪里的?怎么那么结实?
不过我当时没那个闲心想这些。只是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下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我突然觉得脚下的绳梯咯噔一下,紧接着手上一松,我连人带绳梯一起掉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人一把托住,然后又被一只大肥手捂住了嘴。今天也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这只大肥手蹂躏了,我也认了,毕竟人家刚救过咱的命不是。
紧接着我头上的绳梯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砸在我头上,疼得要命。我喊不出来,只好强忍着疼痛把糖包子的熊掌推开。
就在这时,就听见头顶上有说话的声音传来。几只手电筒的灯光往下面扫了过来。糖包子拉着我往崖壁上靠过去,这里是死角,手电光照不到。
上面几个人用手电扫了几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还是有眼尖的看到了被踩倒了的草丛的痕迹。就听一个贵州话口音说道:“这都是些撒子人哪?憨包敢在神山上撒人?还把铁索桥给炸喽,莫非是盗墓贼塞?”
另一个声音答道:“天下哪有敢来神山盗墓的贼哟,除非是外地人,把个仙人洞当作兵马俑参观咧。今天是七月半,不被鬼带走就是见了鬼来。”
又听前面那个声音说:“我们是无神论者,不应该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总之,不要惊扰到祖宗先人,才是我们晚辈该做嘚。”
那边又说:“我咋个不是无神论者嘛?我说要怕鬼,又莫得说这里有神?反正今天出了命案,要赶紧上报州局。”说着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要是真有盗墓贼,你们最好盼着真的木有鬼神。”我心里明知上面看不到我们,但是我总觉此人刚才得那句话就是对着我们说的。
之后,几个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没过多久山谷里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