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一段插曲,赌局还在继续。
“刘先生,我看他们应该也没钱了,我这里还有两百万,同花顺面,我Show Hand了!”钱文迪笑着对刘耀祖说道,仿佛刚才被冤枉的不是自已一样。
“你这把牌玩得很好。不过,不好意思,我底牌是张A!”说着,刘耀祖得意地将底牌掀开,正是一张红桃A,结合他的明牌,正好凑成了最大的葫芦牌型。
刘耀祖眼神睥睨,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得意:“钱先生,我不知道你这副同花顺怎么来?我三张A,陈华力三张9,我不信你还有一张A!我跟定你了,开牌吧!”
听着刘耀祖这不容置喙的语气,钱文迪没有第一时间开牌,反而抿着嘴像是在思索什么。
“帮他开!”梦娜可不打算给对方拖延的时间,直接吩咐站在钱文迪身后的阿豹帮他开牌。
阿豹得令也不管对方是否会反对,径直上前一步,伸手将钱文迪盖着的那张暗牌给掀开了。
众人纷纷抬眼望去,那赫然是一张黑桃9。
一旁呆滞的陈华叻喃喃自语道:“他真是个开酒吧的,我都已经三个9了,他居然还有9!”
钱文迪没有理会陈华叻,而是笑容满面地对着刘耀祖说道:“刘先生,不好意思。不是A,是9,我这把是同花顺!”
“有一套!走!”刚刚还在洋洋得意的刘耀祖,瞬间感到自已被打脸了。脸色铁青地对着钱文迪违心地夸了一句,也不等赌局结束,直接招呼梦娜离开了小间。
“等等!我这里也是同花顺哦~”正当大家都认为这场赌局已经落下帷幕,连钱文迪都穿上西装外套,准备收拾起桌面上的赌注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所有人的行动。
孙良添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瞪着海棠,只见她一手搭在自已的肩膀上,一手摇晃着自已的底牌。
那是一张黑桃A!
“海棠小姐,你这样随意开我的底牌不太好吧?别人还以为我们串通好出千呢!”孙良添阴沉着脸,对于海棠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很是不满。
海棠却无所谓地摇了摇脑袋,辩解道:“刚刚这位钱先生也不是自已开牌的啊!是那个保镖帮他开的。如果我们这算串通的话,我还说他和那个保镖合伙呢!”
其实,刚刚就在钱文迪那张黑桃9被翻出来后,包括孙良添在内,所有人都以为不会有比这更大的牌面了。
而孙良添本人也是如此想法,他只想看看自已的底牌究竟是什么。毕竟花了这么多钱,如果连底牌都未曾看过一眼,那就太过遗憾了。
只是没想到,自已手刚伸到一半,有人比自已更快地掀开了这张底牌,彻底地剥夺了自已看牌的乐趣。
海棠望着有些忿忿不平的孙良添,展示出一个极美的笑容:“孙先生,这副牌还没结束哦~”
“结束了,钱先生已经赢了。”
孙良添不知道海棠为什么这样说,但是现场还是有人懂的。
“海棠小姐说的不错。”出人意料的是,接话的人居然是那个新加坡九届扑克牌之王的陈华叻:“这把梭哈,是孙先生你赢了。”
说着,贱贱地望着脸色震惊的钱文迪,有些得瑟地说道:“钱先生,这回你9再多也没用了,黑桃A在这位孙先生那里。”
“什么意思?”孙良添实在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最后还是海棠为他解惑:“正常来说,同一种花色的顺子里最大的是10,J,Q,K,A这种封顶的牌面,接下去是9,10,J,Q,K这种仅次于封顶牌的同花顺。但是我们这局情况不一样。”
“嗯?”孙良添好奇地歪着头。
“这里是濠江赌厅,这里默认玩的是港岛梭哈。港岛梭哈里最大的同一种花色的顺子依旧是10,J,Q,K,A这副封顶的牌面。但是,第二大的却变成了A,2,3,4,5。
我们玩的正是港岛梭哈,因此按照规则。你的这副同花顺比钱文迪先生的这副要大,所以这场赌局的赢家是你——孙良添。”
听完海棠的解释,孙良添还是觉得自已的脑袋嗡嗡的,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有些迷茫地望着众人。
只见陈华叻十分肯定地点点头,而钱文迪也是保持沉默,没有开口反驳。孙良添这才接受了自已成为赢家这个事实。
“这么说我真赢了?”直到现在孙良添还感到有些不真实。原本已经做好输掉所有筹码的准备,虽然有些失望,但不至于心态失衡。
结果,突然来了个峰回路转,孙良添都感觉自已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这起起落落的实在是太刺激了。
然而比他还激动的则是港生,刚才她还在为孙良添痛失一百多万而痛心不已,转眼间局势逆转,不仅没有输,反而还赢了几百万!
激动的港生把保持了一晚的端庄优雅全部抛诸脑后,直接挤开海棠,一把抱住孙良添,久久不肯撒手。
“天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听着港生因为激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孙良添笑呵呵地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激动是有的,但也就那么一下。毕竟对孙良添而言,一百万绿币都捡到过。赢了几百万港纸也不至于让自已在人前失态。
而一边的海棠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港生这么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情感,自已有些许吃味。
但还是尽量保证自已的表情自然,淡淡地提醒了一句:“你们也别太高兴,这桌上的赌注并不都是你们的。孙先生之前没钱跟下去,所以只能以自已所下赌注总金额为主,进行赌注分配。至于剩下的,还是属于这位钱先生的。”
一听居然有很大一部分赌注并不属于孙良添这个大赢家时,港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高兴,不忘狠狠地瞪了一眼钱文迪。
然而,钱文迪却并没有因为自已赢得数百万的赌金而感到兴奋或者喜悦。相反,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着。
默默地收拾好属于自已赢得的那部分钱后,看也不看周围的人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径直离开了现场。
“啊~怎么这么没礼貌啊!”杀手雄望着钱文迪帅气的背影,嘴里嘀咕着。
“看看看!看什么看!这些钱有你份吗?人家赢钱的都走了,你输钱的呆在这里干什么?”
“我看看不行啊!再说我就输了十万,你输了两百多万!还新加坡的狗屁扑克牌王子,还不如我这个港岛马屁精!”对于陈华叻的突然找茬,杀手雄也没惯着,直接反唇相讥。
“你…”
“陈先生,刚刚多谢你帮我说话,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赢了。这样吧,你拿一万当回新加坡的路费。”
本来就完成了对杀手雄的既定目标,再加上赢了钱心情也好,孙良添很大方地让已经输得精光的陈华叻拿一万港纸回家。
只是,陈华力明显不领情,一脸忿忿地说道:“我靠!我帮你说话,你却侮辱我!”
“那你想怎样?”
“要侮辱就侮辱我十次,拿十万咯!”
“哈哈~”陈华叻这番话让孙良添想到了某个警察,他们俩说的话简直如出一辙,心中觉得十分有趣,也就没有在意陈华叻的得寸进尺,只是挥挥手示意他随意。
陈华叻从筹码堆里抓起厚厚的一叠港纸,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钞票,突然间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涌上心头。
扬了扬手中的钱,乐呵呵的陈华叻对着孙良添诚心诚意的说道:“孙良添是吧!好兄弟!我陈华叻记住你的这份情谊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去新加坡,一定要来找我,我做东!”
说完,跟一旁的港生还有海棠点头示意。接着故意在杀手雄面前得瑟地甩了甩那十万块钱,顶着对方嫉妒到想要杀人的目光走出了赌厅。
直到陈华叻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杀手雄才收回那刀子一样的目光。把视线投向桌子中央的那堆赌资上,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旋即,揉揉脸颊,搓出一副讨好的笑容,拦在孙良添面前:“唉!靓仔,靓仔!”
“什么事?”
“那个,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也侮辱侮辱我。最好能侮辱我十次、一百次。”
“你想要钱?”
“钱,谁不想要呢!”杀手雄讪讪笑着。
“哦~是吗~”孙良添的语气突然从之前的淡然变得意味深长。
然后,杀手雄就听到孙良添颇具深意地说道:“那么我当初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
“什么钱?什么时候?”杀手雄完全被孙良添突如其来的反问给搞懵了。
孙良添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报出一组数字:“7,25,27,35,39,42,31。杀手雄,这七个数你不会不记得吧?”
“我怎么会知道这…”杀手雄的话戛然而止,猛然抬起头,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孙良添。
只看见孙良添毫不避讳他的目光 ,笑容不变,眼神却更加深邃。
“是你?!”过了许久,杀手雄才从极大的震惊中稍稍恢复一点,咽了口唾沫,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孙良添质问道:“这是你设的局?”
“没错。”孙良添对此供认不讳。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威胁你啊!”听着杀手雄这有些天真的问题,孙良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孙良添这嘲弄的笑声仿佛一柄柄刺向心口的利刃,杀手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威胁我?没人可以威胁我!”
“没人可以不被我威胁。”
孙良添收起笑容,指着港生正在收取的筹码,斜视着杀手雄,开始图穷匕现:“你输的那笔钱也在这里面。从你取那笔钱开始我就让人录像留下了证据。
当然,赌场里是无法录像的。但是你别忘了,陈华叻刚刚收了我十万块,我让他作证,你猜他会不会拒绝?”
说着,孙良添向前逼近一大步,盛气凌人地俯视着杀手雄,眼神灼灼,竟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我花这么多心思招呼你,为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而,令孙良添没想到的是,就在自已这句话刚说完的时候,原本还一脸愤慨的杀手雄给自已表演了一下什么叫变脸。
满面怒色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其谄媚的神情,看得原本气势汹汹的孙良添险些愣在当场。
“天哥,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次!我杀手雄,不对!我钟楚雄对着灯火发誓,以后天哥说什么我做什么!如有违誓,五雷诛灭!”
杀手雄谄媚地讨好到庄重地发誓,两种反差感极强的行为居然在他身上做到了无缝衔接,不禁让孙良添看得瞠目结舌。
尽管孙良添心里明白,杀手雄的话语之中未必有多少真实和诚恳,但他敢于在外人面前如此表达,其实也是在展示出自已的一种态度。
对于这一点,孙良添自然也不能只是一味地施加压力。不然的话,极有可能会让本来就感觉自已上当受骗的杀手雄心生叛逆,说不定还会表面上顺从,背地里却搞些小动作。甚至到了关键时刻背叛自已,也并非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驾驭下属的方法,从来都是既要有恩惠,也要有威严,二者缺一不可。既然刚才已经对杀手雄发出了警告,那么适当地给予一些好处,也是合情合理的。
想到这里,孙良添伸出手,向港生讨要了十万块的筹码,然后掰开杀手雄的右手,将这些筹码放进了他的掌心。接着,又帮他合拢手指,并轻轻拍了拍杀手雄的肩膀。
在杀手雄那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孙良添缓缓说道:“一个星期之前,我曾经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有抓住。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看你能不能好好把握了。”
“天哥放心,我杀手雄最是识时务了。”杀手雄紧紧握住手中的筹码,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已的话有多么真实可信,只是那张脸却已经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好了,你可以走了。礼拜一自然会有人去找你,到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孙良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杀手雄离开。
“谢谢天哥!谢谢天哥!”得到指示的杀手雄连连点头哈腰表示感谢后,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去,生怕孙良添会突然改变主意。
看着杀手雄渐行渐远的背影,孙良添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的海棠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