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孙良添又朝前面递了递的筹码,七仔神色复杂。迭码仔的收入主要是替赌场、赌厅招揽客人,然后以客人兑换筹码的金额进行提成的。
自已做这行这么久了,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老板打赏小费的,不过一般都是白色的筹码为主。像这位直接给个红色的,绝无仅有!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七仔最终还是选择收下这份好意,并真诚地向孙良添道谢:“多谢天哥,七仔祝您今晚能在赌场上所向披靡、大杀四方!”
听到这样的吉祥话语,孙良添心情愉悦,嘴角微微上扬回应道:“那就借你吉言喽。”毕竟在赌场这种地方,谁都希望能听到一些好兆头。
此时此刻,拿到小费后的七仔态度发生转变,他立刻放弃继续接待其他客人的想法,打算一心一意只为天哥提供专属服务。只见他满脸笑容地对孙良添说道:“老板……哦不,天哥!不知道天哥您想尝试哪种玩法呢?”
然而,孙良添却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其实我这次来到濠江主要目的并非单纯为了玩乐消遣,而是想要等一个人。其次嘛,才会考虑过来这边放松一下心情。话说回来,刚才听你提到自已认识了这里很多常客,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天哥说的是谁啊?”
“钟楚雄,花名叫杀手雄。你认识吗?”
然而让孙良添感到意外的是,当七仔听到“杀手雄”这个名字时,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是不是赤柱那个狱警?”
看到七仔这样的反应,孙良添也不禁愣住了。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一下而已,并没有指望七仔真的会认识杀手雄。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办很多。
于是,他赶紧追问道:“你见过杀手雄吗?”
面对孙良添的询问,七仔点了点头,表示肯定:“他在我们这名声不太好,玩得小,还总是输。赌输了就喜欢拿我们这些小的撒气,偶尔还会骚扰一下女客人。要不是因为他是警察,赌场早拦着不让他进来了!”
说着,七仔偷偷看了一眼孙良添的脸色,也不清楚他和杀手雄之间是恩是怨。如果有仇,想让自已帮忙对付一个警察,自已肯定是不能做的,宁愿把这个小费筹码还给他。
孙良添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解释道:“他欠我钱,一直躲着我。刚刚得到消息今晚他会过来赌一把,所以我特地来这里蹲他。
我也不要你做什么,只需要帮我盯着大门口,等他来了通知我一声就行。小费我照样给你!”
一听不要自已出面,七仔眼珠一转,当即答应下来,跟孙良添还有港生告罪一声,然后就去门口站岗了。
有人帮忙看守,孙良添和港生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赌上几把了。
“天哥,咱们玩点什么好呢?”港生满心好奇地询问孙良添,目光还不时瞥向四周那些玩得热火朝天的人们。被这热烈氛围所感染的她,此刻也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别急嘛,先四处逛逛看再说。”孙良添并没有急于做出决定,而是拉起港生的手,慢悠悠地在赌场里溜达了一圈。这一层可谓是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赌桌,粗略一数怕是不下数十张之多。而且每个桌子上的玩法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不过有趣的是,有些赌桌前人头攒动,挤了得有好几十个人;而有些赌桌则比较冷清,仅仅只有两三个人光顾;甚至还有些赌桌干脆空无一人,只剩下那位孤单寂寞冷的荷官独自在那儿苦练牌技。
看到眼前这一幕,孙良添忍不住心生感叹:连荷官们都这么拼命内卷,怪不得都说赌桌上最终获利的永远只会是庄家啊!
最后孙良添带着港生走到一张二十一点的赌桌前,对着港生说道:“我们就玩这个吧,刚刚七仔说得规则你还记得吗?”
“记得!”港生点点头,俩人紧挨着坐下。
这张桌上除了孙良添两人以外,还坐着两个玩家,见有人落座也就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心思全都放在了牌局上面。
孙良添两人并没有直接要牌,只是看了几把,等其中一个客人走后,孙良添举起手,正式开始入局。
二十一点的庄家一般默认是第一个落座的玩家,其余玩家一律算作闲家。
这张赌桌的庄家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在看到闲家示意可以开始后。让荷官给孙良添发了两张明牌,至于港生,她和孙良添一起的,两人合看一副牌。
发完闲家,荷官又给庄家发了两张,只不过是一张明牌,一张暗牌。
孙良添看了一眼自已面前的两张牌,一张是9,一张是4,合起来13点。又扫了一眼庄家那边,明牌是个T(K、Q、J、10都算作10,记为T,即Ten的意思)。
“天哥,我们要牌吗?”港生靠近一点,小声地问着。
“当然要!”孙良添眉头一挑,自已现在才13点,而庄家是10点,赢的可能性比自已高。
“Hit!”孙良添选择继续拿牌,荷官又从牌盒里摸出一张3放到孙良添面前的牌堆上。
加上这张3,孙良添目前点数已经到达16点,属于一个很尴尬的数字,继续要牌很容易爆点。如果不跟,庄家最终的点数也很有可能比自已大。
然而,这仅仅是孙良添今日所下的首注而已,他的心境异常轻松,输就输了,无需过于在意。因此,他毅然决然地决定继续要牌。
"Hit!"
听闻孙良添要求再次发牌,荷官再度从牌盒中抽取一张扑克牌,并将其翻面展示出来。令人惊喜的是,这恰好是一张5。至此,孙良添手中的牌面点数恰好达到了21 点。
港生又仔细核算了一番,确定已方真的已达21点后,兴奋不已地对孙良添喊道:“天哥,恰好21点啊,咱们赢定了!”
孙良添却表现得颇为镇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庄家还没开牌,如果他也拿到 21点呢?那可就是平局,谁都没得赚!”
好在,孙良添的担忧并未成为现实。当庄家揭开自已的底牌时,众人发现那又是一张T,两张T的总和恰为20点。通常情况下,这个点数足以击败桌面上绝大部分的玩家了。
偏偏这次被孙良添给盖了一点,就这样孙良添今晚开门见红,赢下了一倍赌注。
“你要不要也试一试?”把眼前的扑克牌扔回给荷官后,孙良添拿起赢得的筹码,推向港生面前,并微笑着对她说道。
“我吗?”港生用手指着自已的鼻子疑惑地问,紧接着担忧地摆着手说:“还是别了吧,这些规则我都只是一知半解而已,万一输光了你的筹码……”
“输了就输了,反正今天我就是带你来玩的。而且现在不是赢了吗?白捡的钱,你就拿来试试!”没等港生拒绝,孙良添强硬地帮她要了牌。
于是,港生似懂非懂地尝试了几把二十一点,手气时好时坏,总得来说小赢一点。反正自已玩得也不大,一把也就下注一百块面额的筹码。
可能觉得和孙良添两人玩得太小,没什么意思。刚才那位庄家在输掉一百块筹码之后,随手丢给荷官一枚白色筹码当作小费,然后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开。
虽然只赢了一百元,但是这种参与感让港生很是满足。
二十一点一般参与人数是2到5个人,由于刚刚那个当庄家的游客走了,桌上凑不齐开局的人,孙良添就想拉着港生换一张赌桌继续。
只是自已刚要开口,就被一个男声打断:“这位兄弟,不介意带我玩玩吧。”说着还对着孙良添搭在椅子上的肩膀拍了一下。
瞬间,孙良添脸色大变。民间所说,人身上有三盏灯,两边肩膀各有一盏。若是以惊吓的方式拍了对方肩膀,那么,很容易把这两盏灯给按灭了。导致对方运势降低,严重的会精神恍惚为邪祟所趁。
然而,从科学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其实当人们在打牌时必然精神高度集中,突然遭到他人拍打肩膀,很容易因受惊而分心,从而出现走神或算错账等状况。这些失误往往会导致输掉钱财,久而久之便被误认为是走了霉运。
因此在赌场之中,拍打他人肩膀更是绝对的禁忌,特别是对于同一张赌桌的玩家而言。
所以,虽然那名男子的嗓音听起来似乎十分清朗豪爽,但孙良添心中却明白此人必定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孙良添拾目望去,便看到一名身材略微发福、长着一张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挤到了原先那位庄家所在的位置,并将手中那一叠厚厚的筹码整齐地堆叠在赌桌上。
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已感到舒适后,伸出手向荷官索要了一包香烟。他熟练地点燃其中一支,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接着,他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孙良添,而对港生投去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轻薄意味。
心思细腻的港生立刻察觉到这个男人来意不善,她紧张地把手伸到赌桌底下,轻轻拉扯着孙良添的衣袖。
孙良添感受到她的担忧,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作为安慰。随后,孙良添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对方来。
男子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的西装,其品牌虽不得而知,但从那考究的面料与精湛的做工便能看出它价值不菲。腕间上则佩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手表。脚下露出的皮鞋更是布洛克纯手工定制。
再看其发型,经过精心梳理的鬓角和特意修剪过的胡须,无处不彰显着这是一个生活讲究且不差钱的主儿。
自已一个扑街卧底、古惑仔大哥,无论哪个身份都不会和这种人产生交集。那么他的行为就只有一个解释。
孙良添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身边脸上写满忧虑的港生,心中暗叹:果然美女都是祸源!
但是!自已的东西岂容他人觊觎!
想到这孙良添也不打算跟他客气,也顺手从荷官那要了一包烟,学着男子的模样吐出一个烟圈,只是嘴角咧出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
“有人给我送钱,我当然不介意!怎么称呼?”
“呵!口气不小啊!”听着孙良添略显轻佻的话语,男子不屑地哼一声。
旋即转过头,对港生挤出一个看上去平易近人的笑容:“我叫洪文标,家里开了一间玩具公司,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港生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孙良添。
孙良添嘴角挂着冷笑,扯了一下今天自已特地穿的红裤头,准备以实际行动给这个叫洪文标的一点颜色看看。
当即对荷官说道:“没人的话开始吧。”
荷官看看洪文标,却听到他有不同意见:“不好意思,我喜欢做庄,这局庄家让给我没问题吧?”
他的话自然是对孙良添说的。二十一点的庄家一般默认是第一个落座的玩家,其余玩家一律算作闲家。之前那个庄家走了,按理来说现在就轮到孙良添坐庄了。
只是孙良添可不打算让出去,当即拒绝道:“好巧,我也不喜欢把自已的东西拱手相让!发牌吧!”
听着孙良添话语里意有所指,洪文标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示意荷官可以发牌了。
没一会儿,孙良添一明一暗两张牌放在自已面前,对面的洪文标也收到了两张明牌。
看了一眼自已明牌的孙良添,笑着问道:“标哥,我明牌是A,你要不要买保险?”
二十一点的规则里,如果庄家的明牌为A,则闲家可以考虑买保险,保险金额是赌注的一半且不退。此时,如果庄家的暗牌为T牌,那么翻开此牌,购买保险的玩家得到一倍赌注;如果庄家没有则保持暗牌,玩家继续游戏。所以孙良添才会特意询问对方是否需要买保险。
听到孙良添突然的问话,洪文标不慌不忙地摇了摇头道:“我从不买保险!对了,先生怎么称呼?”
“孙良添。”对方之前爽快地自报家门,孙良添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应道。
然而,就在他刚刚说出自已名字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对面的人竟然有一瞬间的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但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古怪。
虽然对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孙良添总觉得对方看向自已的眼神里带着某种特别的意味。
恢复正常的洪文标笑着说道:“孙先生是嘛!要不然咱们玩大一点,一百块筹码没意思。”说着嫌弃地将手中仅有的那枚百元面额的筹码如同垃圾一般丢给了一旁的荷官。
“你想玩多大?”
洪文标没有说话,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一千?”孙良添挑挑眉。
“是一万!”洪文标原本平淡的笑容逐渐变得嚣张起来:“怎么样,孙先生,敢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