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那头传来挂断的忙音,火神心神一阵恍惚。他不清楚孙良添到底想干什么?
但是他知道,老爷子最是守规矩。既然是老爷子做保,那么说明这件事对自已应该是有利的。至少没有坏处!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最多被那些债主给丢进海里喂鲨鱼!
有道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刚刚还被债主逼得快要绝望的火神,又对世界充满了信心。哪怕是孙良添这个害得自已沦落至此的家伙,火神现在也非常期待与他的碰面。
而孙良添这边,对着老爷子好一通感谢。最后陪着老爷子用完午餐,这才离开了夜色酒吧。
从夜色酒吧离开,孙良添并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驾车去了医院。买了一篮水果,看望还在休养的舌骨。
舌骨对于孙良添的突然出现明显有些猝不及防,当听到孙良添向他打招呼时,他不禁愣了一下。其实,舌骨也是从手下小弟那里得知孙良添之前就曾经来探望过自已。
然而,此刻的舌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正是孙良添。原本大家结盟一起争夺地盘,但由于自已过于贪心,完全忽视了孙良添的提醒,以至于差一点命丧下山虎乌鸦的刀下。
没想到的是,乌鸦最终却被孙良添轻而易举地赶出了荃湾,某种意义上来说,孙良添是替自已报了仇。但经过这一系列事情之后,自已当初的所作所为就显得十分愚蠢了,尤其是之前忽略孙良添善意提醒的举动,更是让舌骨感到愧疚不已。
只是当得知孙良添打算对洪泰社团采取行动时,舌骨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孙良添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舌骨终于开口了:“阿天,对不起啊。这件事你还是去找甲骨文吧,以后都是他在负责了。”
孙良添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舌骨哥,你这是打算金盆洗手不干了?”
舌骨并没有否认,而是叹了口气道:“唉,这次我差点就死翘翘了,躺在病床上的这段时间里,我也想了很多。
我们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争来抢去,不就是为了能多搞一点钱嘛。可是这样拼命真的值吗?万一哪天把命都给搭进去了,那不是亏大了嘛!
这些年下来,我也攒了不少,足够我后半辈子花销了。现在我只担心自已有命赚却没命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就亏大发了!”
孙良添听了舌骨的这番话,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去劝解舌骨,只是嘱咐他要好好养伤,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知道,舌骨这是被乌鸦把气劲给打散了,就算强行让他回到社团里,也只会成为一条贪生怕死的咸鱼,再也不复往日的英勇。
于是,孙良添按照舌骨所说,毫不犹豫地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头马,如今实际做主的甲骨文的电话。
甲骨文一听到有好处可捞,立刻兴奋起来,忙不迭地表示赞同,并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好的,没问题!我明天中午肯定准时到!”
离开医院后,孙良添马不停蹄地赶回办公室。紧接着,他依次拨通了佬基三人的电话。果不其然,这三个人也都非常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然后,孙良添拨出去最后一个号码。而这个通话对象,正是明天宴会的真正主角——飞全。
飞全起初对孙良添突然联系自已感到有些困惑不解,但当他得知对方要给他介绍荃湾地区的各位大哥,并着手安排插旗相关事宜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飞全那股兴奋劲,根本无法抑制。
就在昨天,当自已询问天哥什么时候能够采取行动时,天哥还让他耐心等待。然而今天,天哥就给自已诠释了什么叫特么的惊喜!
等到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孙良添叫来了一名小弟,并吩咐他带上钱前往大欢喜酒楼预定一个包间。
闲下来的孙良添,左右无事,于是开车去了蓝精灵会所。刚停好车,孙良添就看到马路边上的小马哥正指挥着几个工人更换招牌,现在的蓝精灵会所已经可以改名叫白金瀚会所了。
果然,之前自已手下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大多数事情都积压在贤少的手里。就连换个招牌、装修会所这类小事都拖延了这么久。
直至小马哥专门负责起这件事,才得以快速推进。
孙良添停好车,冲着小马哥喊了一声。见自已老大过来视察,小马哥连忙拖着跛脚赶了过来,脸上笑盈盈地打了声招呼。
“天哥。”
孙良添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小马哥,并笑着问道:“怎么样啊?在这边待得还习惯吗?”
接过香烟,小马哥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肯定比之前在路边洗车好多啦!”他生性豁达,似乎早已将过去那些人生低谷抛诸脑后,并未有丝毫顾忌。
看到小马的精神状态不错,孙良添心中也不禁感到一阵欣慰。和小马哥闲聊了一会儿,询问了一些关于他个人生活的情况,随后终于将话题转移到了会所装修的事情上。
孙良添抬起拿烟的手,指向正在更换的招牌,开口问道:“装修工程大概什么时候能够全部完工呢?”
“目前来看,外立面的装修工作已经结束了,现在只剩下这块招牌需要安装好并通电测试一下就可以了。至于内部嘛,也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所有的地方都严格按照天哥您给出的设计图纸来施工的。只不过还有一些配套的家具暂时还没到,我会尽快催促他们的,估计这个星期天就能重新开业啦!”
小马哥详细地向孙良添汇报着装修进度。这些事都是他亲手操办,自然能够对答如流。
孙良添闻言点点头,将抽了一半的烟头捻灭。对小马哥说道:“腿怎么样?能陪我进去逛逛吗?”
小马哥拍拍大腿,挑挑眉:“我现在好得很,全身都是力气!”就这样,两人并排走进了会所。
老爷子这次收孙良添当契仔可是下了血本。这间会所在整个荃湾地区应该都能称得上是最好的一批。除了装修风格稍显老旧了一点,其他娱乐设备之类都是最好的。
孙良添除了对室内软装部分进行升级以外,只对极少数的局部区域进行了精心巧妙地改建
兴致勃勃地在各个角落转了一圈后,孙良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并频频点头称赞。从细节处可以看出,小马哥确实很认真地在做事,以至于整个装修工程能高效地推进。
于是,孙良添拍了拍小马哥的肩膀,毫不吝啬地给予了他一番高度肯定。紧接着,孙良添向他下达了一项全新的任务。
“小马哥,等装修好后,你帮我找一批新的侍应生回来。”
“要什么样的。”
“我要有港岛的,也要有濠江的,既要有内地的,还要有东南亚的,必须有棒子的,更要有小日子的,再来几个欧美的,甚至非洲的你也可以帮我找几个过来!
我的要求很简单,年轻、健康、没案底的美女!”
“我还要去非洲?”小马哥一脸惊讶地看着孙良添,他不解地问道:“不是,你要这么多万国货干嘛?他们连语言沟通都成问题啊,怎么能做侍应生呢?”
孙良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听我的就是了!当然不用你满世界去找人,港岛不是还有外国人的嘛,问问有没有兴趣来做工的。
实在不行,你就去找一下国际蛇头,让他们帮忙安排人过来打工。”
说到这里,孙良添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郑重其事地警告小马哥:“不过我可跟你把丑话说在前头啊,来我这儿工作的人必须得是自愿的!
你可千万别给我搞出什么拐卖、诈骗之类的违法犯罪的事情来!要不然,到时候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孙良添深知这些违法行为的严重性,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被警察抓住痛脚!所以,才会再三叮嘱小马哥,让他在办事的时候一定要多长个心眼儿,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国际蛇头,就是带路人或组织者,一般扮演着国际劳动力中介商的角色。实际上就是介绍本国公民出国打工的掮客 。
但很多所谓的蛇头都会以出国、办理护照、办理他国身份的借口进行诈骗行为,并不把人偷渡到目的地,甚至有的会在半路谋财害命。部分大蛇头,也会进行非法的人口买卖。
之前孙良添送给云家的蛇头就是属于第二种。
对此,小马哥自然明白其中的影响,一脸严肃地点点头,保证自已这边不会出纰漏。
“你大胆地去谈,需要多少钱到时候来我这里拿。”
“天哥,你给我交个底,这家会所你打算怎么经营?为什么要这么多万国货?”小马哥有些好奇地问道。
“荃湾属于新界,有钱人少,建筑工人、码头工人就很多。在这里开酒吧、会所,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尖沙咀、湾仔那些地方。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径。”
“就是这些万国货?”
“没错!”孙良添眉头一挑,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无论是建筑工人,还是码头工人,亦或者是古惑仔,他们都是社会底层人员。世界上的好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他们。
所以,想要他们花钱,就必须提供一些他们从来没见过,从来没玩过的新鲜事物给他们。”
小马哥恍然大悟,原本就是道上大哥的他,见识本就比旁人多,孙良添这么一讲,他就明白了个大概。
“你是说这些家伙平日里就算想找乐子也只是去那些平平无奇的酒吧或者鸡窝,哪里见过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万国货。一定能吊起他们的兴趣!
到时候看得眼花缭乱,他们就算想要一天一个体验过来也得花上个十天半个月!”
看着小马哥一拍脑袋,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孙良添笑着补充道:“何止啊!你想一想,原本身为社会最底层的他们,突然能够享受这些洋大人的服务,是不是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会不会因此欲罢不能!”
“天哥!只是这样一来不就是成了鸡窝了吗?你不是号称地盘上不允许出现黄赌毒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小马哥皱着眉,突然提出了异议。
“谁说我要让她们去卖?你没听过一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我就是让他们看得到,吃不到,弄得他们心痒难耐。你记住,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可要是一直让他们吃不着,我担心时间一长,他们就再也不光顾咱们这儿了。”
对于小马哥的担忧,孙良添也想过,意有所指地说道:“等时机差不多,我不会反对侍应生自已去接活,这是她们的私事,和我无关。我不介绍,不提供场地,不抽水,谁又能指摘我?”
见自已说完,小马哥摸着下巴思索不语。孙良添瞬间明白他的心思,毕竟他之前是一个江湖大佬,让他开个疑似鸡窝的会所,必然会觉得别扭。
拍拍小马哥的后背,孙良添轻声安抚道:“你放心,我只擦边,不违法。这是家正经的会所,犯罪的事我不做。我们靠酒水发财,不靠女人赚钱,她们只是噱头而已!”
接着,孙良添语重心长地对小马哥说道:“你呢,就安安心心地把这家会所经营好。你之前不是跟我讲过,豪哥想着做点正当生意。
也别开什么修车铺了!等他出来以后,我直接给你们俩兄弟划股份,到时候就让你们来掌舵!”
给小马哥画了一张饼后,总算打消了他的抵触情绪。
其实孙良添也不想做这些擦边生意,但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上贫富有差距,这种灰色地带就永远不会消失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自已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
离开了会所,孙良添再次回到办公室。一直待到晚饭时分,孙良添才拖着小贡布去奶茶叔的店里用餐。
饭后,孙良添付完钱想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奶茶叔喊住了。
“奶茶叔什么事?”孙良添回头问道。
“这个给你。”说着,奶茶叔从柜台下面取出一个牛皮手拎包,递到孙良添面前。看着孙良添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解释道:
“这是昨天和你一起吃早茶的朋友落下的。他走得好像很急,还是小胖清扫的时候发现的。到现在也没回来取,我就想着托你还给他。”
“里面是什么?”孙良添好奇地问道。
奶茶叔闻言耸耸肩:“店里规矩,不看客人的私物。不过看上去圆圆的,还挺重的。”
剜了奶茶叔一眼,孙良添没好气地说:“不知道就给我,万一是个人头呢?你想把我送进赤柱啊!”
嘴上这么说,孙良添手却没有闲下来。直接拉开拉链,扯下蒙着的布料。
探眼一望,居然是个保龄球。
孙良添和奶茶叔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茫。
谁家好人没事带着一个保龄球到处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