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没有久留,传完话后,很快就离开了,只留下老爷子的礼物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贤少和小喇嘛贡布好奇地走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天哥,老爷子送什么东西过来的?”
孙良添没有回答,扬了一下下巴,示意自已拆开来看。
贤少刚伸手想要拿过来,却被贡布一把抢过去。
这小喇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从被孙良添一行解救下来后,就再也不肯走了。白天也不知道到哪乱跑,晚上准时回来睡觉。
孙良添甚至有种感觉,自已被这个小喇嘛给碰瓷了,活脱脱地给赖上了。
贡布抢过那个被扎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不禁轻哼一声,没想到东西不大,份量却不轻。
贡布颠了一下,再看看包装尺寸,心里有了计较。一拆开,果然不出所料,是一把寒光凛冽的砍刀。
没等仔细打量,这把砍刀就被贤少从贡布那夺走,还怼了句:“这不是小孩子该玩的东西。”
气得贡布撅着的嘴上都能挂起油壶了。
贤少却不理他,直接上手试刀。一入手,贤少就感觉这把刀的份量比普通的西瓜刀重了不少。
再从外观上看,这是一把刃长九十公分,手柄三十公分的厚背直刀。刀尖明显又经过研磨,尖锐无比,锋利异常。
贤少有些惊喜地望着孙良添:“天哥,这什么刀啊?感觉比我们平时用的那些好很多啊!”
“那是,这可是老爷子他们当年用的刀。”孙良添突然笑了起来,他回想起那天老爷子跟自已说,当年他就是用这种刀,从庙街一路砍到了砵兰街,杀出了偌大的名声时,脸上那股自豪的表情。
孙良添从贤少手中接过刀,开始介绍:“这是铡纸刀加工而成的,经过打磨后,同时具备坚固和锋利两种特性,是砍刀里最好的一种。
老一辈里知道的已经不多了,现在用的人的更少。这次为了我和乌鸦对决的事,老爷子专门请朋友帮忙赶工了一把。”
说完,孙良添回忆起那天自已得知乌鸦即将回港,满心忐忑地想从老爷子那里取取经。结果老爷子说了一句: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的话。
直言自已本身实力不济,弱于对手,那只能在计谋和武器上多下点功夫。
虽然扎心,但是老爷子说得确实有道理。有道是树的影,人的名。东星下山虎硕大的名头,说出来都能吓退不少小瘪三。
孙良添怕吗?当然是不怕的,怕就不会主动去招惹了。但是不怕不代表不会担心,与乌鸦此番交手的胜负,极大影响着接下来的计划,孙良添输不起。
所以老爷子给出的帮助对于孙良添来说,不仅仅是帮助,更是让他能够挺直腰杆的信心。
孙良添随意挥舞了几下砍刀,觉得还算适手,只是感觉稍稍有些重。想到这儿,孙良添不自觉得看了眼在一旁流露出艳羡眼神的贡布,要是能从他手里搞到一点强壮体魄的牦牛壮骨粉就好了!
孙良添知道,有这把刀在,自已胜率又能高上一两成。不过,比起这把刀所能提供的帮助,老爷子给出的计策更是让自已拍案叫绝。
孙良添把刀放下,给贡布布置了一个任务,让他给刀打造一个用报纸做的刀鞘。贡布欢欢喜喜地去了,算是把他打发掉了。
随后,让贤少把Mike、阿力、韦吉祥三人喊来。孙良添要按老爷子的教导开始布置任务。
老爷子那天教了自已很多事,其中有一句话,最是让人印象深刻。
“打架这件事,不是双方觉得谁胜了谁才是赢家,而是旁观者觉得谁是赢家谁才是胜了。”
这番话让原本脑袋不够清晰的孙良添,瞬间感到茅塞顿开。
在外人看来,乌鸦身为东星五虎之一,对战一个无名小卒,是一点亏都不能吃的!
一个知名红棍打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四九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一个小四九打败一个成名已久的红棍这才是江湖上让人津津乐道的新闻。
而不能落一点下风,反而成了彪悍的乌鸦无法掩盖的罩门。
于是,一个有些阴险的想法浮现在孙良添的脑海里。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地补全,一个完整的计划彻底成型。
听完孙良添整个计划后,阿力和韦吉祥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已这位老大。
怎么感觉老大的形象和江湖上传的不太一样啊?不仅没有传闻中的光正伟岸,反而行事有点不讲武德。
Mike反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在他看来孙良添这番操作才符合一个社团大哥的做派。
武德?去特么的武德!现在讲这东西的基本都为港岛绿化事业奉献自已的全部了!
交代好几人,确认都能完美执行自已的计划后。孙良添让Mike三人先离开,自已则让贤少留了下来。
正当贤少有些疑惑的时候,孙良添不动声色地查看办公室外面,在确定没人之后,又将房门保险起来,并且拉下了窗帘。
贤少被孙良添这谨慎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但是心里也知道,孙良添既然这么小心,那么接下来的事一定很重要。
不出所料,孙良添回到自已的座位上,在口袋里一阵摸索,终于是掏出一个瓷瓶。
小心翼翼地摆在桌子上,生怕有一丝懈怠,导致瓷瓶损坏。
贤少困惑地问道:“天哥,这个是什么?”
“关系我身家性命的东西,不能丢,不能打碎。关键时候说不定能救我的命。”孙良添郑重其事地回答道。
闻言,贤少立刻神色郑重,从衣兜里攥出一块布,把瓷瓶完完全全包好,又放回了衣服里。
孙良添见贤少如此用心,也是舒出一口气。随即将东西的用法一一告知,着重提醒一定等自已受了重伤才能喂自已服下。
这瓷瓶里的东西当然就是小喇嘛贡布心心念念的,用两头彪虎制成天下独一份的爱老虎油。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孙良添也是怕自已走背运,来个阵前失手,被一刀砍伤砍死,想给自已留条后路。
那个被贡布称为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爱老虎油当然第一个被想起。但是孙良添又担心自已在打斗中摔倒或者被对手打到瓷瓶,浪费了这个宝物。
于是,这才想到让不是打仔,处于安全位置的贤少保管爱老虎油。更何况贤少自已绝对信得过,若是自已受伤了,他一定会不顾一切地来救自已。
交代完后,孙良添总感觉还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周全,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贤少快要出门,孙良添才一拍脑袋,急忙冲贤少喊道:“贤少,刚刚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贡布知道!”
贤少不明所以,但还是照旧点点头,然后才离去。
接下来,孙良添挨个给佬基等人去了电话,告知舌骨被乌鸦砍伤的消息。一时间,电话那端都是陷入沉默。
孙良添很能理解他们的心理,毕竟自已刚听到乌鸦回来的消息,呼吸也是一滞。只是这番争斗早晚是要面对的。
佬基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没等孙良添劝说,都是主动表明自已立马安排人手听天哥指挥。
孙良添当即约定今晚就动手,趁乌鸦刚回来,立足未稳。多耽搁一些时间,东星从濠江回来支援的人可能就越多。
佬基三人欣然同意。尤其是国远,更是表明自已想要和乌鸦一斗的决心,号称要让这头下山虎知道知道自已手中的砍刀到底有多锋利。
对此,孙良添呵呵一笑,也不打击年轻人的斗志。但是,轻视江湖上任何一个成名已久的人物,最终吃亏的只能是自已。
等和佬基三人通过气之后,孙良添开车来到医院。舌骨接受救治的医院和细兔仔养伤的医院是同一家,正好方便了孙良添。
先去看了细兔仔,发现他养的还不错,甚至感觉还胖了一点。
当细兔仔得知孙良添今晚要和乌鸦决斗的时候,一掀被子,就准备强行出院帮忙。硬是被满脸黑线的孙良添给按回到病床上,并喊来两个小弟守在门口,不让细兔仔外出一步。
从细兔仔这边离开后,孙良添来到了舌骨的病房。舌骨刚做完手术,还没醒来。他的家人哭哭啼啼地守在旁边,接待孙良添的是舌骨的头马甲骨文。
孙良添和舌骨家人见过礼,然后和甲骨文去天台抽烟。
给孙良添点上烟,甲骨文陪了一根。才吸了一口,就忧心忡忡地对孙良添道尽原委:“昨晚舌骨哥带我们去打布吉剩下的最后一条上街。光头强他们也在打那里的主意,于是两家联手各占了一半。
布吉那点人手本就所剩不多,更不是我们两家的对手,很快就拿了下来。这时候我们听说忠信义和洪兴抢了雷蛇一条上街。这样的话东星在荃湾只剩最后一条上街了。
舌骨哥有点沉不住气了,于是打算一鼓作气,赶走雷蛇这点残兵。结果我们刚到就发现不对劲。那边多了不少东星仔,根本没有一点残兵败将的样子。
我觉得可能有问题,提议先回去从长计议。舌骨哥没有采纳,打算先试试水。结果就直接撞到了乌鸦,没有阴谋诡计,乌鸦直接一个人冲进人群直奔舌骨哥。”
甲骨文苦笑一声,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孙良添:“说来你不信,他就一人一刀,面对几十人围攻面不改色。硬生生杀到了舌骨哥面前,不到半分钟就把舌骨哥放倒了。他乌鸦虽然是江湖上有名的打仔,但是舌骨哥也是当了多年的红棍啊!怎么就这么轻易…”
甲骨文神情有些激动,他没有说完,但是孙良添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感叹一句红棍之间亦有差距!
虽然只是通过别人口述,但是孙良添依旧能感受到乌鸦那股所向披靡的气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还是被狠狠地震撼了一把。
稳了稳心神,孙良添这才开口:“舌骨的仇我会帮他报,今晚我会和乌鸦摊牌。”
说着,孙良添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甲骨文,真诚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甲骨文没有第一时间回复,反而狠狠地抽了两口烟,沉默良久才摇摇头。有些惭愧地回道:“对不起,天哥,我帮不了你。说实话昨晚伤亡虽然大了点,但是也不是不能接受。
关键是昨晚乌鸦那种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架势,把很多兄弟的心气打散了!舌骨哥还没脱离危险,外面又太乱了,我现在只能保证自已地盘不出事。”
孙良添暗自叹了口气,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嘴上还是表示理解。然后提出一个退而求其次的方案:
“这样你看行吗?你把兄弟们叫过来,也不用你们亲自下场动手,只需要在旁边摇旗呐喊,给我壮壮声势就行了。
甚至不需要你们露脸,只需要喊两句,每一位到场的兄弟,我这边封三百块红包。你们也不用直面东星乌鸦,还有钱拿,何乐不为?”
孙良添这个提议是甲骨文没料到的,听完后很明显愣住了,心道:还有这种好事?
只是思索片刻,就一口答应下来!
见对方同意,孙良添也是松了一口气。抽完烟,又回去看了一下沉睡的舌骨,孙良添就回到了自已地盘,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晚上的大战。
而大战的另一位主角乌鸦,此时横刀立马地坐在原本属于雷蛇的椅子上。雷蛇则是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边。
而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人,不知死活,正是昨晚丢掉最后一条街的布吉,很明显乌鸦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雷蛇面色惨白,他现在有些理解兔死狐悲这个词的意思了。虽然他和孙良添的计划本就是把细仔明和布吉推出去让乌鸦泄火,以求保全自已。
但是,在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雷蛇仍然觉得十分压抑。自已跟的这个老大真的太暴虐了,这次是布吉,那什么时候轮到自已呢?
雷蛇眼神闪烁,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乌鸦看不到雷蛇眼中的变化,此刻他心情很不好。脸上不复往日的嚣张跋扈的模样。相反,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感觉自已真是走了背字。就被龙头骆驼喊去濠江助拳的几天功夫,自已的地盘快被别人扫完了。
鬼知道他当时在濠江得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心态!但当时濠江冲突处于最激烈的阶段,根本脱不开身。最终,在得到龙头骆驼的安抚后这才忍住,没有第一时间赶回来。
好不容易濠江那边就要结束了,白头翁本叔和其余五虎暂时留在那里收尾。自已则带着小弟提前赶回港岛。
上船前听说还剩三条上街,为此自已还松了口气,心道:情况还没到最坏的地步。
哪知道自已刚到荃湾,就得到一晚上又丢了两条上街的消息,差点没有一口老血被气得喷出来。
若是自已晚来一步,只怕自已的陀地直接没了。没有陀地的东星五虎,自已能被整个港岛江湖嘲笑十年!
所以昨晚遇到那伙来抢自已最后地盘的家伙,自已都没问是哪个社团的,直接把对方砍了个人仰马翻。
乌鸦很清楚自已目前的处境,在没有奥援的情况下,自已只能通过强势手段打怕所有窥视者。暂时度过这个困难期,才有机会以图后计。
依照自已的估计,对手只怕会趁着这个自已刚回来,来不及重整旗鼓的时候。在今晚给自已一个惊喜。
乌鸦眼光灼灼,嘴角咧出一个狞笑,看来今晚就是自已这头下山猛虎的猎杀时刻。
不出乌鸦所料,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和联胜的孙良添一行正在集结人手,估计会有八百多人参与今晚对荃湾东星堂口的最后围剿。
八百人,呵!可真不少啊!
得到消息的乌鸦,不仅没有感到丝毫慌张。相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眼中尽是战意。
“走吧,会一会和联胜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四九。”乌鸦忽的站起身来,雷蛇陡然惊醒,连忙跟上自已大哥的脚步。
当路过躺在房间地板上的布吉的时候,乌鸦只是毫无感情地瞥了一眼,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埋了吧!”
连脚步都没有一丝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