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家殿下终于和驸马走到了一起,又正是楚湘宁的生辰,海棠今日有些过于兴奋了。
楚湘宁无奈地抬手从耳垂上取下点翠玛瑙耳坠,对身后还在傻笑着给自已梳发髻的海棠道,“海棠,你回神瞧瞧,这耳坠都戴反了。”
海棠面色一红,将耳坠重新戴好,给楚湘宁寻出两支步摇放在发髻前比对着,“殿下,奴婢实在开心,这下殿下和驸马才是真的夫妻呢。”
不怪海棠这样高兴,实在是过去的三年让她忧心忡忡,有时她在梦里都会梦到楚湘宁和苏淮年两个人再没说过话,貌合神离的过了一辈子。想想就心疼。
楚湘宁缓缓有些发酸的腰,站在铜镜前看了一眼身侧满满几个衣柜的衣裳,“海棠,找出件领子高的吧,左右现在天气渐冷,哪怕穿着披风都不奇怪。”
海棠笑着,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海棠纹锦散花裙来,嫣红色衬得楚湘宁面色更润,笑起来更有韵味了。“今日确实冷了,奴婢叫小厨房烧了热水,待会灌个汤婆子给殿下放到车里。”
“好,驸马都准备了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胡管家说,驸马装好了之前殿下送到他院里的那些字画,带了一套宫里赏下来的翠烟墨...好像,就这些了。”
楚湘宁点点头,“这些怎么够,待会去库房寻出那柄金镶玉如意来给老夫人带上...我记得,府上有过一把白雾剑?”
时间实在过去太久,海棠也回忆了好一阵儿,“对!殿下,是之前二殿下回京时给殿下的礼物。”
“想起来了,那剑太沉,剑身又过长,完全不是女子能用的。”楚湘宁想起当时自已试图拿出剑比划几下,实在是不顺手。
“是啊,二殿下还说不能用也没事儿,哪怕是给殿下放在屋里摆着都行呢。”海棠银铃般地笑起来,没想到那样的二殿下还会红着脸不承认自已选错了礼物呢。
“也带上吧,苏淮景常年习武,给他最合适了。”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楚湘宁梳妆完毕,胡山已经套好了马,把车停在了府门前。苏淮年从东边的小路上过来,给楚湘宁拢了拢披风。
“天气冷,我们先到马车上去吧。”
公主府的马车很宽大,坐下两个人还足够放一张矮桌。胡山向来心细,车子里早就用金丝炭熏热了,车窗也用厚帘子遮好,半点风都透不进去。
苏淮年扶着软垫让楚湘宁先坐下,把汤婆子放到她手心里。唇瓣贴了贴她的额头,拂去一丝寒意,“怎么样?冷不冷?”
楚湘宁摇摇头,“不冷,你的手倒是有点凉,汤婆子你拿着吧。”
十一月的天气骤然冷下来,一阵阵的冷风擦过车厢,从上川城的东南角朝着西北角走,一路上途经了不少还在路上支摊子卖东西的百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即使到了主街,人都非常少,马车畅行无阻,很快便到了宰相府。
因为早些时候让山青递了信儿回来,下朝回来的苏文徽就在正厅等着,管家一通报他们在门前下轿,他便出来迎着了。
“苏相。”
“父亲。”
苏文徽精神很好,瞧着两个人眷侣的模样心头一热,赶忙让人进来,“殿下,来,先到正厅喝杯热茶吧。”
正厅里,穿戴整齐的李老夫人已经坐下了,看楚湘宁进来,站起身想要行礼,准备跪下,“见过殿下。”
楚湘宁赶忙上前搀扶老夫人,亲自将人带回了座位上,“祖母年事已高,万万不用行此大礼了。今日湘宁来得突然,也确实是唐突了。”
看到楚湘宁把姿态放得低,苏文徽有些意外,不过片刻,他便了然地看了一眼自家大儿子,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苏淮年的眼神一路上都黏在楚湘宁身上,现下坐在一边喝茶,被苏文徽看了一眼,耳朵一红,清清嗓子点了头。
苏文徽欣慰地拍了拍苏淮年的肩膀,再没说其他的。
“海棠,把东西拿来。”楚湘宁接过海棠递来的盒子,“祖母,湘宁一直没来看过你,这个祖母收下吧,算是赔礼了。”
一瞧是金镶玉如意,老夫人眼里欣喜,却推拒着要把盒子递回去,“这太贵重了,殿下。”
“湘宁是公主,可也是晚辈,叫你一声祖母,祖母就不要拒绝了。”楚湘宁摇摇头,含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了苏淮年,“我非常喜爱淮年,祖母放心。”
看那边两人聊得热络,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苏淮年环顾四周问父亲,“淮景不在吗?”
“哼,他一早就出去了。收到山青的信儿之后,我着人去找了,现在还没回来。”
与此同时,远山楼。
“唉——”
“唉——”
“不是,怎么回事啊?”温闻雨放下筷子,从底下说书那人身上收回视线,看着自已左右唉声叹气的两个人。“都这么愁眉苦脸的是干什么?”
苏淮景懒洋洋地蜷缩着身子,手托着下巴,碟子里的点心一口没吃,“愁啊——”
身边的另一人,却是许久不见的徐长岚。起初苏淮景约温闻雨出来在远山楼听书,是为了给他倒苦水,结果在隔壁桌遇上了同样愁眉苦脸喝闷酒的徐长岚,于是就拼桌坐在一块了。
“还是二公子先说吧,我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温闻雨看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白了一眼苏淮景,“你先说吧,别卖关子了。”
“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公主要纳侧君了。”苏淮景那日从公主府回来,即便听了楚湘宁那一番话,又在苏淮年那吃了定心丸,可他还是越想越难受,“呜呜,我哥可怎么办啊!”
温闻雨对苏淮景这个全东辰第一兄控十分了解,开口首先顺毛捋,“公主毕竟是娶,那纳侧这种事就是有可能的。不过你也别太担心,公主人好心善,那个舒言,我瞧着性格也还好相处。”
徐长岚出身京川府护,若说这天子脚下的大事小情他是了如指掌,可婚嫁之事那就是半点不知道了,“公主...要纳侧了?”
“是啊。”苏淮景苦哈哈地点头,“前一阵子护国寺的事情你知道吧,那个舒言给公主挡了一刀,后来皇上直接就赐婚了!”
徐长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三年前选驸马时也有他一个。但如今听见这样的事情,倒觉得自已离这些更远了。
一开始就放弃的机会,如今再怎样都抓不住的。
“二公子放心,驸马聪慧稳重,绝对是坐得住的。”徐长岚开口宽慰道。
温闻雨瞧着苏淮景那模样,没好意思说出口:你不会以为你哥哥好欺负吧?
“我只是担心他再被议论...”苏淮年从上川的第一公子到嫁给公主,这坊间流传的名声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等楚湘宁纳侧的事情一传开,免不了又是一阵风雨。
徐长岚笑了一下,摆摆手,“驸马不是在意这个的人。人活在世间,难免被人评头论足,但说到底,人活着为了自已,旁人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你心里清楚便无碍。”
苏淮景咕咚咕咚喝光了茶,转头问徐长岚,“嗯...也是,不说这个了。你是因为什么?”
徐长岚环顾四周,即使店里人不多,也还是压低了声音,“上川有怪事发生了。”
温闻雨问,“怪事?”
“近来京川府护收到了大量报案,都是人口失踪,已经有二十一起了!”
“这么多?!”苏淮景也压低声音,凑到桌子前,“有什么头绪吗?”
徐长岚皱眉,点点头,“这些人,身份、年龄、住址没有任何关联,而且失踪的时间也各不相同,甚至有一年前才来报案的,可也有上个月失踪的。非要说共同点,那就只有一个。”
“是什么?”
“这二十一人,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