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荷狼狈的小跑回到家里,扑倒自已的床上,仿佛泄了气一般,整个人脸朝下,看起来像一只漏气的气球。
她疲惫的扭头看着玩偶漆黑的眼珠,睫毛扫过柔软的布料,后知后觉自已这么突然跑掉是不是不对。可是,当时就是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像是自已人生被突然接管了这种奇怪的念头。
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加到薛鸿联系方式的,她敢保证自已从来没有透露过他的号码。
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但对自已的好是毋庸置疑的,就是这点让她很纠结。
没有生气的借口,只是心乱糟糟的。
手在漫无目的刷着视频,一条都没有看进去,索性抛了手机闭目养神。
嗡。
被压在夏凉被下的手机微弱的抗议着,没办法,温荷只好把它刨出来,看看是谁发消息。
姜玉:“饭菜和你喜欢的蛋糕打包好了,放在门口了,出来拿吧,今晚你还没吃饭。”
愧疚更甚,鼻子酸酸的。
她回复了个“好。”
刚下床却发现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杨玟安发来的,大概是正好同时发来所以只响了一次。
拖鞋也懒得穿了,索性光脚往屋外走,一边点开语音条,掩饰不住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里飘出来:“干嘛呢你?猜猜他给我送什么了?”
“是什么?”她敷衍的回了一句,视频电话立刻打进来了。
一张脸把屏幕占得满满当当,丝毫不在意自已的形象,镜头下移露出一桌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他也真够呆的,我就在聊天的时候提了一嘴饿了,他就跑我家来给我做饭。”杨玟安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这是认真了?”温荷讶异,“而且你居然还同意让他来了。”
她夹起一块炖牛肉:“那是当然,说好要给他机会的。”
温荷开门,果然看到门口摆了满满当当一堆吃的,她费力的全提进来。
从猫眼看着对面的女人把东西一个不落的拿进去,门后的人才放下心。
喋喋不休半天,杨玟安终于发现温荷今晚很少说话,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停下话头:“喂,你今晚怎么了?有心事吗?”
温荷倒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说不定是我最近水逆。”
“水逆?发生啥了?”
本来想大倒苦水然后听一听杨玟安出的馊主意,但是怎么也组织不好语言,索性放弃,长叹一声:
“算了算了,无事发生。最近比较多愁善感而已。”
“真的假的哦。”杨玟安可不信,一看就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只要她不想说就没人能从她嘴里撬出来什么。
大概是吧。
“那好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和我说啊。”她再三叮嘱。
挂断电话后才发现姜玉又发了一条信息:“这两天有事要去外地一趟,你照顾好自已,有事和我说好吗?”
“不要对我这么冷淡。”
外出?还正好赶在这个时间。让人很难不多想他是因为逃避什么才外出,但是身为先逃跑的人她也不好说什么,中规中矩的回复:“嗯嗯,注意安全。”
这是她能想得出来在别扭的情况下最不冷淡的回复。
——
再说薛鸿那边。
其实早在自已离职的时候就想好要这么干了,把那个叫姜玉的真面目发给温荷,他就没办法再装模作样了。
他为自已绝佳的头脑感到窃喜,毕竟在团队里他可是被大哥们任命为“军师”的职位。
本来想着香城这个地方繁华,人又有钱,说不定能找机会做一笔大单,谁承想只是想随便找个公司待几个月,居然这么巧见到了旧相识。
比起旧相识,他更愿意用“自已没看上的女人”来形容。事实上是谁拒绝了谁呢?
不过这些年过去了,温荷好像变得更漂亮,性格也活泼不少,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样子简直让他魂牵梦萦。
就这么离开还真是可惜的很啊。薛鸿遗憾的叹气。
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人走过来拍拍他肩膀:“咋了,害怕被那小白脸报复啊?他要是敢来,咱这可不少人,能把他揍趴下。”
他抬头:“没有达哥,想人呢。”
叫达哥的男人瞬间露出一脸淫笑:“我懂,想女人了是吧。”
薛鸿不反驳,笑骂着。
灰白色的厂房外种了一圈梧桐树,繁盛的叶子遮住了毒辣的阳光,同时也投射出一片阴影供人休息纳凉。
东南角的方向,从这里刚好可以从树干的缝隙之间远远的窥到厂房窗户边的几个男人。
姜玉一只手插兜,动作闲散的靠在车边吐出最后一口烟,盯着烟雾在空气中消散后,踩灭烟头扔进车里的纸篓,那里已经堆了好几根烟头。
“喂,嗯,就今晚,多带点人。”汽车发动的声音不大,距离又远,厂房内的人并未察觉到有人悄悄的来了又走。
“庆祝我们薛军师成功斩获五十万大关!”白炽灯照亮了整个房间,一大片空地中间摆着几个堆满食物饮料的桌子,一群人围着桌子欢呼鼓掌。
而主角显然就是站在人群中央的薛鸿和身边的达哥。
两个人特地穿了西装打着领带,人模狗样的。
“没有达哥的带领我们到现在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啊,还得是达哥提携我,敬您一杯!”薛鸿举起装满啤酒的杯子,笑嘻嘻碰杯。
“别客套了,大家都放开吃......”明亮的白炽灯突然闪了闪,挣扎了一番才陷入黑暗。
黑暗中能听到达哥又在低声咒骂电力不稳定,招呼人去看看电闸。人群乱哄哄的,薛鸿却无端的有些紧张,眼睛飞快的扫过窗户,手心冒出冷汗。
“砰!”门外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门和窗户破碎的声音,薛鸿暗骂一声,早说让他把门换成铁门。
黑暗中人们都成了无头苍蝇,达哥吆喝一声:“拿家伙打!”但是黑暗一片谁也找不到东西在哪。
越来越多的倒地声出现,达哥和薛鸿终于慌了。
终于随着最后一声,还站着的人只剩下薛鸿一个了。此刻已经瘫软在地。
那些不知道是谁的人群分开一条路,有个人指尖燃着星点火光向他徐步走来。
“几天不见,薛鸿,我说到做到。”熟悉的掺杂着笑意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恶意满满。